夜深人靜,天空如墨般粘稠黑重,望不見星月,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壓抑感,讓人覺得窒息。

按理說,哪怕是小城鎮的晚上,也不至於如此冷清。每家每戶都熄著燈,看不到一點光亮,也聽不到一點聲音,哪怕是呼嚕聲,處處都透露著詭異。

陸修遠癱躺在大街邊的臺階上,冷風吹過,醉倒睡著的他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然後醒了過來。

“好冷啊,鬼先生,現在到哪裡了?”

人雖然醒了,但是酒卻沒有醒,陸修遠整個人還是醉醺醺的,腦袋不太清醒。

沒有聽到回應,他以為鬼先生還在生自己的氣,小聲嘟囔,

“什麼嘛,您老大人有大量,就應為一聲。”

四周還是一片死寂,透骨的冷風再次迎面吹來,這下陸修遠有點緩過勁來。

看著漆黑的四周,他屏住呼吸,靜靜地用耳朵聽著聲音。

太奇怪了,風不小,為什麼一點吹動樹葉或者門窗的聲音都沒有?

沒辦法,總不能在這待著等到天亮吧,陸修遠用腳貼著道路邊沿的臺階往前行走,看看有沒有什麼客棧開門。

這時陸修遠察覺體內的罪血開始加速流動,焚燒體內的真氣。

現在到子時了嗎,有點不太好,還沒搞清楚自己所在的地方以及周圍的狀況,真氣就暫時喪失了。

不知道走了多遠,前面終於出現一點慘白的光,陸修遠加快腳底下的動作,朝著那裡趕去。

等到了跟前看清楚,陸修遠被嚇得後退幾步,這地方是個義莊,那慘白的光點是裡面掛著的大白燈籠,穿過敞開的大門照射出來。

燈籠底下,可以清楚地看見屋裡停放了好幾口棺材。

“小娃娃,夜深了,怎麼不回家啊?”

一道蒼老沙啞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陸修遠趕忙轉頭,就見一個老婦人不知道何時站到了自己身後。

老婦人身材瘦小,身上穿著個大紅褂子,看上去有些單薄,仰頭盯著陸修遠。

她臉龐有些瘦削,顯得很病態,頭上的白髮雖長卻很稀疏零散,凹陷的眼眶像兩個黑窟窿。

吧嗒著嘴巴,見陸修遠好奇,老婦人咧嘴一笑,裡面的牙齒都已經掉落乾淨,有些像血水的東西順著她的嘴角流淌下來,她彷彿沒有察覺,任由這東西滴落到她身上的大紅褂子上。

陸修遠凝神靜氣,頓了幾息開口,

“老奶奶,這晚上天氣這麼涼,你就穿這麼點衣服,不冷嗎?”

老婦人聞言一愣,開口回答,

“冷啊,我這老婆子可不抗凍,不過啊,住進去就好了。”

說著,還抬起手指僵硬的指向前方。

陸修遠下意識順著對方所指的方向扭頭看去,這老婆婆指著的是其中的一口棺材。

肯定是自己想多了,陸修遠覺得,這老人家大概是說進屋就能擋點風,所以才不冷了。

等他再回過頭,那老婦人又憑空消失了,去的如同來的一樣突然。

陸修遠心裡生出一個荒謬的想法,他使勁甩頭,但是卻揮之不去。

媽的,拼了,藉著殘留的酒勁,陸修遠走了進去,一把掀開剛才老婦人所指的那口棺材。

棺材蓋歪倒掉在地磚上,哐噹一聲,在這寂靜的夜顯得格外刺耳和不協調。

陸修遠瞪大眼睛往裡面瞅去,剛才那老婦人直愣愣地躺在裡面。

陸修遠伸出有點顫抖的左手,先是放在對方的鼻子下,沒有感受到呼吸噴出的氣體。

還是不相信,他心一橫,將手搭在對方的手腕上,也沒有脈搏傳來。

對方的的確確是一個死人,那剛才自己的所見又該怎麼解釋,陸修遠愈發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