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禾禾往盆裡添了把柴,火焰驟然躥得極高。

她注視著盆裡的紙條化為灰燼。

“對了,近日可有安佑丞的訊息?”

“他?”梁堅皺眉,“這人平日早出晚歸,神出鬼沒,素日裡,只有他聯絡我的道理。”

“你曾在他院中養傷,竟也不知?”姜禾禾心念一動,憶起當晚定下的計劃。

梁堅搖頭:“他會為我準備好日常所需。”

他頓了頓,彆扭地轉過頭:“你也知道,之前在村子裡,他被人視為地痞,風評不好,很少有人與他同路共事。若非此事,你我哪知他還比那讀書人高尚?”

姜禾禾擦著刀的手驀地一頓,神情黯淡。

是啊,若非她要姐姐去找周秀才,或許,安佑丞早已帶著她姐妹二人出逃,住一方小院,閒情又安逸……

“走,去小院尋他。”姜禾禾把擦好的匕首收回刀鞘中。

如梁堅所言,小院中空無一人,物件上積了厚厚的一層灰。

院子了無生氣,彷彿閒置了若干年。

就連桌上的油燈,都被抹去了使用的痕跡。

梁堅曾在這裡住過些時日,對此處有感情。

“既是同鄉,也是同伴。我們要不要給他留個字條?”

姜禾禾垂眸。

“不必,安佑丞費心將此處造出荒無人煙的模樣,必然有他的考量。留下字條,恐露出馬腳,對他不利。”

殺人之事,她雖做過,卻略顯生疏。

“你去市場尋一身夜行衣,再買一把趁手的利刃。”她回想著那晚安佑丞的裝束,描述道。

“你我二人在此分道,我先回府,以免有人生疑。若有人尋你,我替你遮掩。”

梁堅不語,朝著姜禾禾抱拳,以示感謝。

路上行人絡繹不絕,皆在討論黃榜上蔚縣的滔天大罪。

姜禾禾緊咬下唇,強忍下心中的不忿,抬頭望向漸漸西斜的日輪。

快了,罪魁禍首馬上就要以死謝罪了。

黑色漸漸籠罩都城,一盞盞油燈亮起,燈籠照亮門楣。

姜禾禾坐在屋內,茶水一杯接著一杯。

一壺見底,她仍覺口乾舌燥。

不知怎的,她心裡發緊。

屋外,喧鬧聲漸漸平息,偶有幾聲犬吠。

姜禾禾將窗戶推開一條小口。

方氏的影子映在窗戶上。

姜禾禾眯著眼睛,依稀認出她手中的針線。

影子一隻手裡捧著什麼,另一隻手上下翻動。

姨母在繡什麼呢?她聽她娘說,姨母的女紅是村子裡頂好的,無人能比。

她倚著窗戶,眼前模糊。

“呼。”

夜風拂面,姜禾禾拿衣袖擦了擦溼漉漉的臉頰。

不知何時,方氏已吹滅燈燭,歇下了。

姜禾禾悄悄掩上窗戶,坐回桌前。

“咚,咚咚咚”。

一長三短,是他們定下的暗號。

姜禾禾呼吸一滯。

她口涎生津,心跳如擂。

“外面沒人,快出來。”梁堅小聲道。

姜禾禾摸了摸腰間的匕首,拎起桌上食盒。

自打發生了蕭千秋的荒唐事,崔氏一怒之下,增強了黎府的看守強度。

不止府衙門口增加了兩名看守,就連夜晚,也安排了侍衛定點巡邏。

正門是不能走了,若想出府,還需另闢蹊徑。

府上巡邏的腳步聲遠去,二人悄悄來到牆角。

白日裡,梁堅觀察過了,這堵牆不算太高,可以翻出去。

梁堅抬手指了指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