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北的天氣彷彿著了魔,窗外的雪下不停,大有淹沒雪原的架勢。
天氣嚴寒,拍攝基地的空調都不太夠用,場務弄來了洛北家家戶戶都有的小太陽電暖器,橘紅色的暖光噴薄著熱浪,遲妤幾度被烘烤的昏昏欲睡。
充實,卻又有些空空落落。
遲妤腦子裡無端想到大學時對床的舍友,那時臨近期末,課業繁忙不說,他們還要想方設法的抽時間排期末大戲,每週只有週六能小休一下,一個宿舍的四個女孩常常一回來就累的東倒西歪。
饒是那樣繁忙壓抑的時間,對床女孩卻還會在短短的週末時間,坐上高鐵,去隔壁市見自己的男友,再趕著第二天練早功前回來。
遲妤曾在一個清晨迷迷糊糊坐起身,看著對面桌前已經開始細細描眉的女孩,驚訝的張大嘴巴。
就不到一天時間,你不累嗎?她這樣輕聲問。
女孩手上動作依舊,語氣理所當然,累啊!
只是又回頭衝遲妤挑了挑秀氣的眉,“遲妤,談了戀愛你就會懂了!”
那時,舍友臉上掛著不經意的甜蜜表情,遲妤記了很久,不知為何,在此時此刻千里之外的洛北,這個毫不相關的場景又突然衝進腦海,似乎是為了解釋她此刻無端迷茫和想念的心境。
看著彌天大雪的某一個時刻,她曾真的想到不顧一切的離開,回到那個嘴上說厭了膩了的京市。
那裡冬天乾燥,灰撲撲的天空給本就冷硬的天氣平添一絲蕭瑟,每個冬天乾燥的面板和總是反覆的鼻炎讓她恨恨著想要逃離。
此刻遲妤卻無法抑制的懷念,想別館露臺的木槿花香氣,想赤著腳踩在衣帽間地毯上的愜意,又想親眼看一看,那件大衣穿在男人身上的模樣。
重新拿起手機,遲妤沒有猶豫,撥通了顧淵的電話。
響了不多時,電話被接起,電話那頭傳來關門的聲音,隨即顧淵好聽的嗓音響起。
遲妤看了眼時間,才早上九點。
集團素來有開晨會的規定,那聲關門聲大概是顧淵從會議室出來的時候發出的聲音。
“早安,在忙嗎?”
衝動撥出電話,卻一時間想不到說什麼,顧淵只是在那頭輕笑,“忙完了,你說。”
晨會和董事會一幫老傢伙糾纏了快一小時。
年末賬目問題查的嚴,底下的人自然有手腳不乾淨的,這會兒忙著上躥下跳,著實心煩。
周秘書在身後不遠處觀察著總裁越來越黑的臉色。
那本就稜角清晰的完美下頜線此刻繃的更緊,深邃眼窩下的黑眸似是漫無目的在幾個說話的人間輕瞟,輕輕敲擊桌面的手指卻暴露了他此刻的煩躁不耐。
在心裡默默嘆了口氣,周秘書內心咆哮,你們惹他幹嘛?!
黑雲壓城城欲摧,恰逢這時,遲妤的電話打進來,周秘書彷彿看到總裁周圍瀰漫著的殺氣斂了幾分,丟下一句“散會”,像赦免一切罪惡的天神拂袖離去。
辦公室裡的安靜和遲妤那頭軟綿綿的聲音,像是一劑安神養氣的良藥,讓顧淵從壓抑的工作中短暫喘息。
“嗯……看新聞了嗎?”遲妤說的新聞,自然指的是今天凌晨的熱搜。
顧淵不動聲色,敲了兩下筆記本的觸控板。
桌上的電腦亮起來,桌面上還停留在開會前正在看的介面,正是那則登上熱搜的緋聞。
微挑了下眉梢,他沒想到遲妤竟會主動說到這個話題,回答的話在嗓子裡咕噥了個圈,出口便變了個風向,顧淵無意回道,“什麼新聞?”
這倒讓遲妤不知該怎麼往下接。
總不能屁顛顛過去說,當然是我和別的男人的緋聞啦,你氣不氣?搞得好像低智的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