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醫院那邊呢?有什麼新訊息嗎?”左十一在聽到排查的時間也就半天的時候,一直緊繃著的神經著實是鬆了口氣,臉上的神情也舒緩了幾分。

說起醫院那邊的情況,吳楠也是頭疼不已,他皺著眉頭,語氣裡滿是無奈地說道“我把我這邊目前閒著的人都派過去了,目前也就只能這麼盯著了。”這種知道對方會有行動,可又沒辦法確切知曉到底什麼時候行動的感覺,就像頭上懸著一把不知何時會落下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讓人心裡十分煎熬。

“那就先這樣,我先安排人準備點東西。明天早晨去我家拿,然後再一塊兒來省廳。”掛了和吳楠的電話,左十一又打電話給自已的新助理,等所有事情都安排好後,左十一雙目無神仰靠在沙發上。

一時間,左十一的腦海中竟然不自覺地回想起了自已那位生物學上的人渣父親。過往那些不堪的回憶如潮水般湧來,每一次想起那個人的所作所為,心中的憤怒與厭惡便難以抑制。

多少次,他都被那洶湧的情緒裹挾,衝動地想著乾脆脫了那一身軍裝,不管不顧地去宰了他算了,也好讓自已從此擺脫那如影隨形的恨意。可幸好自小被他外公和母親教育的很好,到底是沒有邁出那副底線。

還記得他臥底回來,在醫院裡聽到沈正陽去世的訊息,第一反應就是死得好。剛開始還遺憾不能給他收屍,畢竟由他收屍的話,那到時候沈正陽最後的那把灰去哪就是他說了算了。當時心裡甚至閃過一些報復性的念頭,想著要讓他死後都不得安寧。

不過他是真沒想到最後還是他這個沈正陽最厭惡的兒子給他收的屍,要不是左十一最後知道沈正陽在死前還做了點好事兒,那估計那罈子骨灰最後的下場不是在監獄就是被他扔到下水道了。

確實,沈正陽在病重沒多少日子的時候才發現那些私生子一個都不是親生的。就說左正陽這人對自已的親兒子都狠心的要命,更不要說白吃白喝還坑了他那麼多年的私生子們了。

知道自已活不長了,沈正陽乾脆快刀斬亂麻收回了所有資產。其他的來不及做,為了最後能有個給他收屍的,乾脆把收回來的那點東西能賣的全賣了,一口氣補上了這麼些年偷稅漏稅的窟窿。

要不說最瞭解你的永遠都是你最厭惡最討厭的呢,沈正陽這輩子雖然沒幹過什麼好事兒,但有個愛幹好事兒的兒子。為了自已的骨灰不直接被揚了,沈正陽也是在最後的日子裡除了補齊窟窿,也是幹了不是他之前嗤之以鼻的事兒的。

例如,捐款。

想到這,左十一忍不住嗤笑一聲,暗罵一句“老東西,到底是吃的鹽多啊,這人心算計的透透的啊。”

柯景澄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左十一已經醒了,正仰著頭靠在那不知道想什麼。

“醒了?想什麼呢?先去洗手吃點東西。”

被柯景澄的聲音叫回神,左十一揉了揉臉,像是要把心裡那些雜七雜八、糟汙的東西統統從腦海裡抹去一般。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已的神情恢復如常,隨後衝柯景澄笑了笑,說道“沒想什麼,剛有點走神了。” 說著便起身,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體,朝著洗手間走去。

在洗手的時候,左十一看著鏡子裡的自已,臉上還殘留著些許疲憊,乾脆將水池中放滿水。左十一雙手撐在水池邊緣,微微低下頭,凝視著那滿池的水,像是要從這平靜的水面中汲取一絲讓自已平靜下來的力量。

片刻後,他緩緩地掬起一捧水,潑灑在自已的臉上,清涼的水觸碰到肌膚,讓他不禁打了個激靈。他就這樣一下又一下地重複著潑水的動作,水珠從臉頰滑落,打溼了領口,可他卻好似渾然不在意,只是專注地感受著此刻的清醒與冷靜,試圖把腦海中那些紛雜的、令人不快的思緒都隨著這水流一併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