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臺劇的整體時長是很標準的一百分鐘,落幕後全場掌聲雷動。

舒文茵退下舞臺,頰邊還掛著淚,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紙巾小心擦掉,避免暈妝。

今天來的多是些業內人士,劇場的前排坐滿了觀眾,導演說效果很好,不辜負大家這麼長時間以來的辛苦。

“尤其是文茵那行眼淚,我在鏡頭裡看,真的猜不透你在為什麼哭。”

舒文茵咧嘴笑了一下,這就是說話的藝術。

說白了,就是不知道她在哭什麼唄。

她是硬生生擠出來的眼淚,沒什麼特別強烈的情緒,在鏡頭裡只有空洞。

這是技術活,舒文茵感慨自已的表演課程沒有白學,起碼不會在做女主角的時候暴露短板。

回到臺前就是業內同行交流的時間,大家從各個專業角度出發,給出一系列好評,導演笑得嘴都合不攏,在最後講話的階段又真情實感地掉了兩滴眼淚。

舒文茵倒是知道他在為什麼哭,去年青舞的那個樣子,讓他連正常行使導演的權利,都變成了一件奢侈的事。

方鈞行提過不止一次導演和李團長的爭執,他完全是在一線戰鬥的勇士。

不像她,就算再不滿也只會在角落裡暗搓搓地報復使壞,面上還要裝作一團和氣。

挺虛偽的。

但有用。

舒文茵好心安慰他,拍了拍導演寬厚的肩膀。

“辛苦導演了。”

“……嗯,不辛苦……”

越安慰哭得越兇,不辛苦三個字都哽咽到破了音。

導演一開頭,大家都共情起來,一群人哭成一團,此起彼伏的哽咽聲。

舒文茵在哭聲裡重重地嘆了口氣,再一次感受到自已的另類冷血。

公演成功是很高興的事,她哭不出來。

交流結束後舒文茵和季聽白回到化妝室卸妝,顧彥琛還在等她。

演出時她沒精力在人海中尋他,是在落幕後重返臺前,才在最後一排看到他。

彼時兩個人視線相接,顧彥琛在遠處看著她,舒文茵看不清他在作何表情,但能感覺得到他在對著她笑。

紀念日還要被她拉來陪她工作,舒文茵心底有一丟丟對顧彥琛的愧疚。

很明顯他很在意這一天。

但工作上的事,她也沒辦法因為自已一個人的問題,改變所有人的行程安排。

季聽白拆了假髮,耳朵上戴著耳機,嘴裡唸叨著我不見你,等你退了再說。

舒文茵捕捉到她今天的反常,這人上臺前就心不在焉的。

顧彥琛和她說過易衡的事,她心裡也隱約猜到大概是因為什麼。

主演化妝間只有她們兩個人,舒文茵等季聽白摘下耳機,才開口問她發生了什麼。

季聽白麵色糾結,小心翼翼地打量著舒文茵,斟酌自已的話,生怕惹了她不開心。

“是易衡,他在和家裡鬧退婚。”

舒文茵默了幾秒,沒多問,只說:“有需要幫忙的你和我說。”

季聽白如果願意和易衡糾纏,去蹚易家的渾水,她也攔不住。如果不願意,她還是有辦法幫季聽白甩掉這個麻煩的。

作為朋友,舒文茵能做的也就這麼多了。

季聽白連日來積壓的情緒開了閘口,眼圈都泛紅。

“小男孩怎麼這麼難搞啊,我都說了他不欠我的,我也不欠他的,大家兩清,還要糾纏到一起。”

舒文茵很淡定地取下假睫毛,“那我幫你甩了他。”

“……”

季聽白紅著眼睛,沒應聲。

舒文茵笑了一下,“還不是你願意給他纏?”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