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才提起兩個字,謝長柳便回頭了,這一路他都平心靜氣的回答著鎮北王各個問題,似乎一點都不受這個身邊的揭穿帶來的困擾。

“王爺知道我父親麼?”

說起謝遙,鎮北王面露懷念。

“知道,你父親才名無雙,當代天驕,汴京的勳貴都知曉他,廣南王怕是與你父親更熟稔些,我不喜文人弄墨,是以並未與他有過什麼往來。”話說當年的汴京城,筆墨紙硯價高者得,京中多是詩會畫場,曲水流觴。群英薈萃,人才濟濟,多是詞人才子大顯身手,寒門世家,以詩會友,互通有無,滿城盡是詩文詞闕,更有賦詩一首可免食宿的盛況。

然,當年汴京盛景,今後再難得見。

“可惜……”

“可惜,天道不公,天妒英才。他那樣的人,拿了賞賜都覺得不該而說他有罪,真是好大一個汙名。”還不待鎮北王說完,謝長柳就接上了那句話。他說得義憤填膺,慷慨激昂,胸中升起了一團無名之火。

可就是這樣一個汙名,至今都沒有洗脫,魂在異鄉,再難歸根。

“所以你說的跟元氏有仇,都是真的。”雖然早就告知過,可他是不大信的,可今日一來,卻又不得不信了。

“我家人之死都是拜元氏所賜,自然有仇。”

鎮北王默然,當初的事情經過雖然他不甚清楚,可也明白,當年元氏一手遮天,有著國舅之稱,在京的勳貴無人不對他敬而遠之,但凡是逆他者都沒有好下場,這也是正直的謝遙為何在汴京被排擠的緣由。

“我明白了。”

等了半晌就聽到鎮北王的一句嘆息,至於他到底是明白了什麼謝長柳不清楚,也沒有多問。

魚公公看著在花園裡捧雪的十皇子,秦問禮一直在調皮搗蛋,可十皇子也很有耐心的掃下被扣在頭頂的雪團,並不與秦問禮計較對錯。謝長柳不知什麼時候就已經站到了他身邊去。

不知是謝長柳長高的緣故還是魚公公佝僂著身子的緣故,如今這麼並排站著,謝長柳足足高了魚公公一個頭多的高度。他站過來,霎時間就遮住了原本日光照射的角度,魚公公感受到一片陰影籠罩住他,抬起頭來一看,才見是那位謙遜知禮的公子。

魚公公小心的退後了一小步,謝長柳注意到他的舉動,有些辛酸。

想當初來東宮時,自己不過魚爺爺的半腰的高度,他還能抱得動自己,再說當年離開汴京時,魚爺爺已經不能追著他跑了,而且個頭長出來,與魚爺爺同樣身高甚至還會高了他一指。如今再別經年歲月,再見時,魚爺爺卻已經沒他高了。

謝長柳望著他帽子底下花白的髮絲,心中百轉千回,不知如何是好,便試著同魚公公攀談。

“這裡這麼多人看著,您怎麼不回去屋裡,外面挺凍的。”

他說的很自然,但也涵蓋了他的關心。

魚公公手腕裡抱著拂塵,只是輕輕一笑。“奴才年紀大了,其他事也做不好,就只是看看人的功夫了。再說了,小殿下活潑好動,這麼遠遠地看著也好。”

謝長柳也望過去,視線一起落在雪地裡的兩孩子身上。

“小孩子都是這般,現在就圖玩個痛快了,說不得回去後飯都不吃就要睡了。”

初時,十皇子哪裡敢這般隨心而動,他坐那都顯得拘束,怕他也怕周遭的環境,特別是身邊的伺候的宮人,都要佔他一頭,如今麼,全然看不出十皇子以往是什麼性子了。

或許鎮北王送秦問禮進宮來是最對的一件事情,有一個年紀相仿的同伴在,性子也開朗了許多,不必整日裡捧著說本唸叨著要讀《大學》了。

“是啊,咱們太子爺幼時可不比十皇子好動,那時候一個月讀的書,比他人還高,還一聲不吭的,任老師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