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他眼裡的哀傷,那般的疼,他好似,被什麼擊中了手腕,一個失力,手中的匕首就落了地,這一次沒有再發出聲響,橫在地毯上,與鮮紅的地毯,幾乎是要融為一體……

他驚懼的踉蹌著後退了一步,他靠著隔斷的屏風,差點給撞翻。

他哀傷的望著謝長柳,不知何時,也已經是淚流滿面,他其實……他……他……確實是想要殺了他,可他不是真的想要他的命……他只是想嚇唬他,警告他,也可能是報復他,只是想他不要再為難他了,不要再傷害哥哥了……他只是想告訴他,他跟他之間做不成兄弟,他們做不回兄友弟恭的兄弟了……

明明報復完了,他應該痛快的,可是,他為什麼也這麼難過,他好怕……他怕極了……

阿眠不知道此刻自己該怎麼的才好,看著謝長柳如此,他居然還是怕他死的……

這個人,明明在他眼裡是個十惡不赦的惡人,為什麼他望著自己的眼裡充滿了哀傷?為什麼他受傷的第一反應不是憤怒?不是反擊,而是說、他傻不傻?為什麼要這樣說?為什麼要讓他後悔?

阿眠一時間太過慌亂,他站在原地,想拔腿可是卻無法動彈。

他看到謝長柳要站起來,他只被嚇得慌張的後退。

他哭著搖頭,他在祈求、哀求、心裡也是蔓延著萬分的痛苦。

他沒法體會謝長柳面對此情此景是什麼心情,他只知道,他心裡是難受的,像是有螞蟻啃噬。

他只知道,他不能錯過這次機會,他已經報復了,他沒有後路了,他只是想給自己、給哥哥爭一回……

若是他沒有讓太子哥哥把哥哥放出京城,其實根本沒有這回事了,他只是想求他,放過他,放過哥哥……不要再傷害他們了……

“我求你,我不要做謝長明,謝長明早死了,你能不能放過我?放過我哥哥,不要害我們了?”

“算我求你了……你行行好好嗎?你就當我死了吧,我不想做回謝長明,我也不是謝長明,我不要做你認識的阿眠……”

阿眠一聲聲的哀求著,分明是哭腔的話,可聽在謝長柳耳裡,卻像是驚雷在耳廓炸開,炸了個他天昏地暗……

謝長柳不知道此刻自己哪裡最疼,他傷口疼、心裡疼……哪裡都疼……

淚水決了堤一般灑了滿臉,除卻眼淚代表著他的悲痛,他卻是露出了滿面春風的笑來。

他終究是……錯了。

他太自以為是了……他這輩子就不應該妄想得到親人的愛……

謝長柳仰視著阿眠,眼淚堆在眼窩裡。

他笑到最後,笑容似破碎的鏡花水月,剎那間,滿目瘡痍。

“出城的令牌在案臺上,你拿著去找華章,趕緊走吧……”

阿來東宮傷了人,瞞不住的,要是秦煦知道了,哪裡會放過他。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他快走,走的越快越好,他要華章做哥哥,那便跟他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離開汴京……去過他們想要的日子吧,再也沒有他了,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

阿眠被謝長柳這麼一提醒才回過神來,他去案臺翻找謝長柳所說的令牌,背後響起謝長柳虛弱的聲音。

他把被刺前的那句未說完的話補全了。

“你那匕首是華章送你的對嗎?我看上面鑲著的寶石掉了一顆……你應該、很喜歡、不然也不會玩掉了……上面的裝飾。”

謝長柳側臉貼著地面,血水被浸入了地毯裡,顏色變得異常深。他看著落在他面前的匕首,刀鋒還是很快,看著也有些年頭了,是舊物……

他聲音一次比一次虛弱,每說一句話都格外的吃力,可他還是堅強著一字不落的說完。

“我其實是想給你補上去,剛好、我這裡有顆上好的翡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