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是不想活了嗎?”

謝長柳緩緩地垂下眼瞼,縱然失明卻仍舊不改這個躲避他人視線的習慣。

從來沒有人問過他,是不是想活了。就連叔父這些年也是一再告訴他,要好好活著,為父母報仇。可能他都不知道,自己當時是真的不想活了,當年,華章的那一劍他是不打算躲的,若不是老師擋住了華章的那一劍,他早就如願以償的死了。

家人亡故,他悲痛欲絕,又不僅沒有能力去報仇,還牽連東宮,他不知道該怎麼做,他只有想著一死了之,說不定還能追上黃泉路的父母和阿眠,來世再做一家人。

面對谷主的詰問,他失語,縱然自己心有千言萬語,卻並不知道該如何去描述自己那坎坷的五年。

那個時候,他怎麼可能想活啊,父母弟弟都死於非命,獨留自己苟活,而唯一相信自己的老師也因救自己而死,可是,又沒有人讓他如願去死,他的消沉,讓叔父整日膽戰心驚,最後耳提面命,逼他叩問自己的良心,家仇不報,何為男兒?

是叔父告訴自己,家仇不可忘,身為謝家子,當報這血海深仇。

那時,他真的就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報仇,只要能報仇,死又何妨。所以,吃什麼藥他都已經不在乎,只要能報的了仇,死亦足惜。

因此,他是吃了禁藥,用短短五年時間提升功力,可也吃夠了五年的苦。

那五年他根本就是沒想讓自己好活。

他想報仇,找元氏報仇,卻又無法面對秦煦,他們之間隔著血海深仇,他無能為力。

所幸,謝家的仇與秦煦無關,所幸,老天爺沒有收回對自己的最後一絲憐憫。

或許,在與白馬寨的時候,他怕過,他也想過自己這副殘軀如何能陪秦煦比肩而立,可是,時間與責任容不得他後悔,他也沒有路可以回頭。

他只想,在自己短暫的人生裡,縱然無法盡善盡美,但至少,了卻一樁樁心事也可。

時至今日,他的人生都依舊是起起落落,未得到轉變。

他已然是落進沼澤的人,渴求的都隨之而去。

谷主看著謝長柳悲慟的面容,便明白,自己這是觸動了他的心事,每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過往,所有人都不例外,他深深地嘆息一聲,瞧著這個自己讚賞的少年,心生不忍。

“你要是哪天死了,傳出去,還說是我密谷醫術浪得虛名。”

“谷主?”謝長柳意外,聽他的意思,是自己還有救?

“你若是想活,老夫自然能救。”谷主撫須,深思熟慮後才答應。

“多謝谷主。”謝長柳喜上眉梢,臉上躍出了容光來。

但谷主雖是有方法救他一命卻是不能保證其他。

“當務之急還是你這眼疾,之於你已經被禁藥虧損的身子,老夫還需得斟酌斟酌。如何配藥是個難題,其中不乏都是一些名貴且世間罕見的藥材,若是藥材不全,也是無濟於事。看你談吐不凡,那日求醫時你叔父開口便是千金,想必身家也不差,也是求得來那些藥材的。”

謝長柳不知道周復的家境如何,但是想來也不差的。那日他開口就是千金,著實也把自己嚇到了。

這些年,他們東躲西藏過得日子艱苦,雖知周復有一定的積累卻是從沒有去想過的。

“聽老夫的,日日吃藥養好身子,切記不可再動內力,再用武功,便也能百年。”

“小生記住了,多謝谷主。”

謝長柳對他感激涕零,他已是對自己無望了,卻又給了自己希望,能多活幾日更好,他也有更多的時間去了卻自己的心願。

“不過老夫好奇的是,禁藥,你是從何而來?”他當年早有耳聞這味禁藥,奈何此物罕見,流傳甚少,空有傳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