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好自為之 (第1/4頁)
無極之上方寶鑑 玉浦團 阿得 加書籤 章節報錯
會心悅誠服於他嗎?
他不知道了……六七八年乃至更久的時間於如今白髮蒼蒼的他來說,太遙遠了,遠到,或許彼時不會有他了。
他更不會知道,屆時那個天真的幼子是否就能擔得起重任,坐在大明殿之上,發號施令、令天下臣服。
縱然他可以未雨綢繆,可,那久遠之事當真能如他所料嗎?順著他意想的方向發展嗎?一切都可柳暗花明嗎?
他摩挲著扶手上的龍頭,半闔的眸子裡滿是頹喪與灰敗。想他窮其一生,專權弄術,終究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還不如一個鄉野之人看得透徹。也不怪他那日會忤逆自己,要真是說起來,東宮的確更勝一籌,小十吶,怎麼就能與之相提並論呢?終究是他想左了,比起一己之私來,事實會把他擊敗,什麼私心都不值一提了。
他難掩眼底的迷茫與失望,看著自己那繁複的金線勾珠的明黃色天子龍袍,繡的雙龍戲珠圖案似乎都是在嘲笑他如今的舉棋不定。
儲君,儲君麼……
殿內迎來許久的沉默,靜默到都可以聽清門口的人踱步聲響,一下一下,帶著焦急與彷徨。
秦煦沒有再為自己辯駁什麼,他想明白了,他終究不是小十,也與陛下沒有所謂的父子情深,陛下也不會輕易的就信了自己,他對自己早就沒有可信之心,有的就只是猜忌與防備。
想他的皇祖父也就是先帝,愛民更愛子,世人皆知。他平安成人的皇嗣如今都還活著,先帝爺早就為他們鋪好了路。長子理所應當的稱帝,繼承大統;其餘子嗣也為他們排除萬難立藩封王,更是力排眾議,讓地方與汴京同權而治。不僅給他們留了活路,遠離汴京這個是非之地,更是給予了他們想要的權利,從而不去惦記著皇權;而他們的離去也讓汴京裡的帝王放下了忌憚,高枕無憂。多英明的帝王啊,未雨綢繆了一切,將本來岌岌可危的手足與權利的鬥爭制衡住,讓汴京再無爭鋒。先帝爺他是知道帝王多有疑心,最終在權利的利慾薰心下會朝自己的兄弟動手,是以才會想方設法的給他們幾兄弟每一個人都留了活路,就連那有過謀權篡位的廣南王都給了活路。那可是實打實的帶兵入宮篡位啊,論古往今來,誰人篡位不是被伏誅的,唯有廣南王,不僅活著,還好活著。先帝仁愛,縱然惱恨卻依舊選擇了諒解他的次子,繼而讓還是儲君的今上隱瞞了這一事實,不讓他被天下人詬病,說起那篡位的舊案至今都壓在了刑部,無人敢動一分一毫。
可,這也是當今的心病,他縱然是如願以償稱帝,可,先帝到底是讓他寒了心。
而就是在先帝這樣的仁愛的父君底下長大,陛下卻未有他的愛子之心。他們這些皇子,陛下真正疼的有幾人?老二老三等等,十多個兄弟,有的死於後宮的爭權奪勢裡,活著的有幾個得到了陛下的重視?他們或許是頑劣,是無能是不討喜,可陛下記得他們嗎?陛下記得的是令他滿意的皇子,最好是小十這樣的懵懂無知的幼子,因為其他成年的皇子有了自己獨立的思想,哪裡還能唯他馬首是瞻,言聽計從。這就是現實。
陛下真正要的不是多有能力的兒子,他要的是聽他話的兒子。這就是他與先帝爺的不同。
他看著地毯延伸的邊緣,立著一青瓷花瓶,有半個人高,白釉青描,擺放了有一年半載了,內務府送來的由南方進貢來的新品。周邊都是七零八落的摺子與一應御案上的器具,連硃筆都滾在地上,硃砂染汙了好看的地毯,還是先前陛下看見他進來時就掃下來的。
視線一點點的繼續挪上去,他看見了那仰面嘆息的帝王,那外露的情緒中不難看到他的疲態與惆悵,而眼神中帶著不甘與難平。
他在不甘什麼?
他若有所思的看著如此失意之態的陛下,這是聖上第一次在他面前暴露了他的的疲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