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絳梁搖頭,答道:

“尋常修士突破紫府,無非抬仙基入昇陽、凝鍊神通、矇昧之念、無邊幻想,我等持玄之人,真炁神通已經在昇陽,抬仙基入昇陽,不過一念而已。”

他面上有些無奈之色:“不過也正因為真炁神通在昇陽裡,即使到了庭州,昇陽之中仍然有修武之光殘留,不持玄是不能突破的!”

這一句話將李曦明心中的一絲僥倖堵死,李絳梁復又道:

“既然持玄,昇陽已經常常出入太虛,多有浸染,矇昧之念大大減弱,最難的反而是最後的無限幻想…”

李曦明微微斂色,不動聲色地道:

“連矇昧之念亦能削減?!”

李絳梁點頭,答道:

“不過是削減而已,比不得武関遺產!古修士更有神遊太虛之法,能夠提前適應以削減矇昧,如今已經用不得了,不過…他們還有諸多災劫,相比之下,倒還不如矇昧來得痛快。”

“實際上…古今所共患、內外玄同歷之難,獨一個【無邊幻想】!”

李曦明真是聽得暗暗讚許:‘束手束腳不錯,可這好處也是實打實的大好處!’

‘不過…借持玄而成神通的…大部分也不在意什麼束手束腳了,陳氏的陳問堯不似人傑,不過中人之姿,只要能成神通,陳胤絕對不在乎什麼受制於人…對陳家來說…除非他陳胤能渡過參紫,否則無論持不持玄,都是受制於人、隨波逐流的份。’

‘而司馬元禮…他柔順不悖的性子誰都知道,骨子裡不是個有情的,司馬勳會即使有幾分獨立突破紫府的本事,能湊到真炁座下,他司馬元禮高興還來不及!’

‘畢竟這持玄不全是壞處,在諸修看來,楊浞是鐵板釘釘的真炁之主,今日在他麾下是持玄,他日真炁成就,有功之臣,又如何做不得結璘、判官一般的人物?’

‘歸根結底,在下修眼中這依舊是一條極為誘人且一片光明的道路!’

同樣是持玄,在不同的角度看來結果完全不同,真正受到妨礙的,還是那些不打算跟楊氏一條路走到黑、或是有其他野心的人物。

實在不巧,這二者,李氏子弟可謂是佔了個全。

這位真人思慮良久,問道:“這是倚靠持玄成神通,若是司徒霍、劉白這些成神通才持玄的人物,會受到多少限制?”

這可不是個簡單的問題,甚至涉及到司徒霍這些騎牆觀望的兩面派的態度,李絳梁毫不藏私,輕聲道:

“輕得多了!持玄時神通越多,受到的影響就越輕,如果是一位神通圓滿的大真人,幾乎可以憑己心意,隨借隨還,只是…只要借了,就有借他玄的嫌疑,神通圓滿的人物絕對不可能去碰這些東西!”

李曦明會意點頭,安慰道:“好歹性命還在身上!”

這話半是提醒,半是安慰,叫李絳梁輕輕點頭,這位宋廷萬人之上的奉真光雲使點了點頭,答道:

“畢竟『真炁』不比明陽,不使山野之人致忠孝,性命得以自主,還有神通圓滿、再世修行的路子可以走。”

李曦明斟酌道:

“哪怕性命得以自主,也只有再世修行的路子了?所謂【多借他玄,神縊鎖死】,有這樣大的限制?”

李絳梁聞言,有了幽然之色,道:“真人莫要小瞧這八個字的威力,所謂縊者,走投無路,絞而死也,神通在世,自有一股性意,多借他玄,沾了某個果位的因果,自己的神通不純也就罷了,還受其餘果位的厭棄,堂堂真螭,碰了兩個位子,也要乖乖隕落!”

“古代神道多立,顯位如林,這種悲劇代代演繹,以至於三玄都有不同程度的隱世之說勸誡,說是有志之士如不出閣的女子,青天白日之下,見了神明、神君此類,要‘掩面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