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輸依智見蘇驚蟄又掃了對方的面子,好心勸道:
“蘇小兄弟,一隻兔子而已,何不交出去用來換一位尊者的人情吶。”
蘇驚蟄惺惺作態,
“公輸大哥,不必勸了,我這人重感情,就算是一種兔子我也打算給它養老送終。”
公輸依智對蘇驚蟄的印象更上一層樓了,心想他對一隻兔子猶如此,更何況是人。以後應該與對方多搞好關係,蘇驚蟄的天賦在這擺著呢,當個投資也不虧。
在公輸依智的注視下,蘇驚蟄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此時的雨已經小了很多,似下非下的,氤氳的水氣打在斗笠下蘇驚蟄那稚嫩卻顯堅毅的小臉上,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周遭院子的樹木,有葉子被風吹下,這才剛入秋,樹葉還是綠色的。
它並不是因為長大成熟而自然離去,只是人世風雨難料,被迫飄落。
蘇驚蟄到底還是小,縱使心如鐵,也偶有低落時,
“嘆,落葉飄零,人亦飄零,蕭條雨相迎。
侃,身也渺然,思也渺然,何日是歸年?”
他那稚氣的嗓音卻念著滄桑老成的詞句,有些奇怪和不搭,但這一切都是蘇驚蟄自己的選擇,不怪旁人,也不怪老天。
要問蘇驚蟄他悔不悔,他當然不悔,縱然無悔,還不許他慨嘆兩句嗎。
蘇驚蟄用力甩了甩頭,欲擺脫這忽如其來的消極情緒,恰逢此刻,傳來鴻雁哀鳴,他抬頭望天,形單影隻的孤鴻掠過天際。
他卻由此引動了胸中的豪情,原先的鬱悶壁壘一掃而空。
他對著天際孤雁揮手,吾雖孤,吾道不孤,
“彭城荒巷客浮萍,一人恰如孤鴻影。
萬重雲路三天長,且借西風慢慢行。”
他不再猶豫,大步向前,寥落漸消,人聲愈喧,這是出了救世會所在的那片偏僻地界,來到了熱鬧處。
旁邊茶棚底下的說書人,正在講著新編的故事,‘蘇驚蟄初試名聲顯,小王子約戰臉面失’。
聽著話本里的自己如同天命之子,蘇驚蟄不禁莞爾,世道就是這樣,成王敗寇,勝者昔日的齷齪也會被人誇耀,敗者的一切都是罪過。
他不想聽這種東西,打消了想喝口茶聽人閒聊明天仙考的心思,繼續大步向前。
兩旁的吆喝聲不斷傳入耳中,蘇驚蟄剛想掏錢,就不知道哪裡掉落一枚銅錢,正好落在掌心,省下了掏兜找錢的功夫和力氣。
他用這文錢買了串冰糖葫蘆,今天氣溫低,糖葫蘆不容易化掉,可以慢慢吃,要不天氣熱,吃太快容易膩歪。
他呲溜呲溜的舔著手裡的糖葫蘆,看著冒雨進山的藥戶採摘的山珍靈材,很多是不值錢的東西。
還有些故意誇大了唬人,想坑騙上一筆錢就不來了。
蘇驚蟄慢慢踏著溼漉漉的青石板,一邊打量地攤上的各種貨物。
這時一輛馬車馳過,濺起一路的泥水,蘇驚蟄現在所在的位置還算平緩,沒什麼水坑,躲過一劫。
話也不能這麼說,也不算躲過一劫,就憑蘇驚蟄的氣運,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會被濺到,就算眼前有水坑也不會。
別人可不像蘇驚蟄,前面不遠處,一個算命的瞎子老者被濺到後,氣的睜開眼對著馬車遠去的方向破口大罵。
發覺有失形象後,他又慢慢閉上了眼睛。待蘇驚蟄走到他那裡,老者像模像樣的開口,
“問卜前生緣,求算來世命。
莫要稀裡糊塗度此生,至死猶夢中。”
唸完,他眼角微開,朝著蘇驚蟄瞅了一眼,動作雖微,卻躲不過蘇驚蟄如今的神識。
只見老者一伸手,正好攔在了蘇驚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