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大人啊,你撿回來的那個小黑東西天天晚上睡著後就開始大喊大叫的,嚴重影響了我們那個屋的休息。”

刀哥用極盡奉承的語氣說著這些話,在朱管事面前,他臉上的刀疤好像都變溫柔了不少。

那山豬一樣的朱管事嗯哼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後揹著手來回踱步,

“那小子剛救回來的時候看著瘦弱不堪,我以為很快就可能死掉,沒想到卻是越來越頑強了。

這可是個寶貝,吃的差乾的多,等他長大了,又是一個好用的牛馬。”

朱管事說到這裡,停下了腳步,

“不過他一個小毛孩目前確實是幹不了太多活,不能耽誤你們挖礦的進度。

這樣吧,我和他說一下。”

朱管事扭著頭四處張望,發現陸修遠其實就在不遠處,不斷的搖晃著手裡的篩子。

“喂,小東西,剛才我們的談話你聽到了吧!”

朱管事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蠻橫,蘇驚蟄聽話的點了點頭,然後又覺得不妥,可能會被揍,於是站起身來,恭敬的大聲回話,

“報告管事,我聽到了。”

朱管事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語氣稍微緩和了那麼一丟丟,

“今晚你就搬出來,在這外面睡。”

天已入秋,晚上的溫度還是很低的,就憑那床破褥子在外面睡……

雖然知道,但是卻沒辦法,陸修遠只能老實的答應下來。

看事情已經搞定了,朱管事又把注意力放在那刀疤漢子身上,那漢子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怯怯的開口,

“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那我回礦井了。”

“還不快滾,挖不夠別想著吃飯,等著吃鞭子吧!”

刀哥灰頭土臉地往礦井口走,經過陸修遠身旁時,他故意一腳踢到蘇驚蟄的手上,將篩子給打翻,碎石與礦石渣又混在了一起,又得重新開始篩了。

陸修遠卻恍若未見,伸手撿起地上的破篩子,機械地不停晃動雙手,篩下無數塵土,他也不閃不避,像一個沒有靈魂的傀儡。

刀哥見狀,啐罵了一聲“呆子”後,便進了礦洞。

不知道篩了多少筐碎石,陸修遠的雙手都開始因為勞累抖了起來。

空地上插著一根鐵棍,陽光照射下來,投落在地面上形成一個影子。

隨著太陽的偏移,影子也不斷移動,最後與地面上的一條深溝重合,到了吃午飯的時間了。

隨著掛在一棵大樹上的銅鐘被敲響,一群人紛紛從礦洞裡往外竄出,先是衝回各自居住的屋棚,然後拿著碗再衝向分飯的地方。

可以看到每個人手中的碗都無比的乾淨,可是他們卻從來不洗碗。

為什麼?因為在這裡,飯永遠不夠吃,每個人都把自己的碗舔的乾乾淨淨,不放過一丁點兒的食物殘渣。

陸修遠作為礦場上唯一的小孩子,只能排在最後,每次輪到他時,稀飯裡的米早已被人舀光,只有似清水般的米湯給他墊一墊肚子。

好在晚上的窩窩頭,陸修遠還是能分到一小塊的。

陸修遠的親人已經不在了,他很多時候會去想,父母在地下是不是活的比他幸福。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地獄的話,他現在所處的地方就應該算是。

下午的工作,就是毫無意義的重複著上午的工作,很快就到了晚上。

月淡星疏,涼風陣陣,算的上是好天良夜。

但越是如此,就越顯得人世困苦。

陸修遠拿著他那髒兮兮又單薄的褥子從他原先住的破木棚裡往外走,其他人都很高興,終於能睡個安穩覺了。因為高興,他們破天荒的沒有揍陸修遠。

棚子後面,這些人起夜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