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慶十五年,春。

一群學子正隨著一隊官兵前往潼關,他們準備去中原各地支教。

帶著這群年輕人的正是弘文館的編撰楊炯,科舉之後他被任命去萊州赴任,建設萊州的弘文館,隨著一起去的還有駱賓王。

楊炯坐在馬背上,問道:“照理說你可以參加科舉了。”

駱賓王道:“我還要再等一年,今年朝中將科舉的最低年齡限在了十九歲,我還可以再去支教兩年。”

“來之前,我聽高主事說過,皇帝希望科舉錄用的官吏越來越好,科舉只是一道門檻而已,教書能教出什麼樣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如今就連支教的夫子都要精挑細選。”

都乾慶十五年了,科舉入仕的人卻一年比一年多,去年皇帝錄用了一千個科舉學子,在朝中或者各地任職。

皇帝一邊提高科舉的限制,一邊加大取用官吏的人手。

有人說乾慶一朝的文治,最成功的便是科舉與支教,也或者是李唐一朝的好機遇。

貞觀年間的二十年積累,給現在留下了太多寶貴的家底。

眾人到了潼關之後,就見到了一群工匠正聚集在河邊。

支教的隊伍也在這裡休息,楊炯向來是個熱心腸的人,他與幾個工匠大哥很有興致地談著,其中還有一個少年人,似乎是隨著家裡的父輩一起去修繕河道的。

駱賓王聽了他們講述,原來他們都是文學館與工部安排了的工匠。

那少年人道:“當年我是在春明門宣誓過的,要不是家父腰背不好,我就在折衝府當值的。”

“那你就去折衝府,何必去修繕河道。”

那少年人手掌粗糙顏色又深,他將口中的餅嚥下之後才回道:“哈哈,我家三代人都是做泥瓦匠的,我想過去折衝府是為了社稷,也可以戍守邊疆,可誰說修黃河就不是保護社稷了。”

這個少年人的語氣又高了幾分,他朗聲道:“二十多年前,黃河幾次淹了洛陽的大片田地,那時候朝中就派人數千人修繕黃河的河堤,我爺爺就是其中一個,一雙腳在黃河的泥沙裡都快泡壞了,爺爺們疏通河道,清理沉積的泥沙,他們保住了洛陽數十萬畝良田。”

“十九年前,我剛出生,家父就跟著京兆府的人修繕關中河道,家父與上萬關中民夫建設了六座淤地壩,灌溉了三千多頃田地,挖通了十萬尺的溝渠,讓數萬戶人家可以在溝渠取水,有人說淤地壩之舉,堪比當年漢武帝的龍首渠。”

這個少年人又道:“五年前,家父與我深挖昆明池,讓沛水與長安西南的數個村縣有了水源可取,現在他們還在飲著昆明池的水。”

楊炯道:“你們現在也要去修繕洛陽的河道嗎?”

“現在家父不能勞作了,我就要來延續家風,我們是要疏通整條黃河,將黃河河道貫通,讓大船通行無阻,讓黃河兩岸的人們也能安心耕種,連通大海,將泥沙全部衝入大海,讓黃河水更清澈。”

楊炯感慨道:“談何容易。”

“這當然是不容易的,當初為了治理黃河我家用了兩代人,現在到了我這一代,以後也會有我的孩子,我孩子的孩子,他們一代代人治理黃河,如今這一次不僅僅有我們這些工匠,朝中下了軍令,調動各地折衝府十萬人,沿著黃河兩岸佈置三百支隊伍,疏通河道。”

楊炯依舊問著這個少年人。

而聽在耳中的駱賓王,他卻已是滿眼的熱淚。總會有人一代代地前仆後繼,為了人們收穫更多的糧食,為了讓家園不能毀了,為了讓更多的人安居。

眾人在潼關休息了一天,翌日就出了潼關,朝著洛陽而去,走了五天才見到龐大的洛陽城。

現在的洛陽是一座繁華的大城,而在洛陽計程車子也是最多的,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