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好天氣，S市已經半個月沒有下過雨了，預報的人工降雨卻一直沒有實現。燥熱的空氣堵在人心口，有種別樣的悶。
“花漾。”
手剛搭在玻璃門把手，花漾轉身，臺階下面快步走來一箇中年男人，清秀的面龐下鬍子颳得並不徹底。
“方教授。”
方尋東喘著氣停在她面前，年輕人走的真快，緊趕慢趕總算趕上了。
“這是做什麼去呀，給你打的電話也沒接，有時間去聊聊嗎？”
花漾做樣垂眼看手機，忙碌的理由卻始終編不出來，現在這個時候，除了研究人員，沒有人能稱得上忙。
嘆了口氣，點頭，跟著方尋東往科研院走。
寬闊的茶水廳和辦公室之間只有一道磨砂玻璃門，兩人路過茶水廳時，忙裡偷閒的兩個研究人員勾唇打招呼。
花漾是熟客，至少以前是。
方尋東推開門，熱情的給花漾倒了杯茶。
空蕩的辦公室，兩個工位拼在一張大桌子上，外圍的凳子上搭著一件白色的研發外套。桌上沒什麼東西，手稿和電腦都擺的整整齊齊。
不太對勁。
“方教授，秦教授這是？”
方尋東順著她的目光看對面的桌子，“哦”了一聲，情緒很淡定。“去零點了。”
花漾詫異，連秦教授都去了嗎。
“坐，隨便坐。”方尋東把最新的資料調出來，一轉電腦螢幕給她看。“你看看，現在幾乎是可以確定了，你看這些觀測資料。”
花漾坐在秦教授的位置上，順著方尋東的滑鼠看，表格呈現的很完善，也很好懂。
“你看，這是歷經17年獼猴的資料，這之前的你先別看，你看近一年的，成長几乎暫停了，資料趨近穩定。”方尋東指著折線圖那近乎重疊的資料，“這說明我們之前的預測是正確的，時間是真的停止了。”
花漾點頭，這個結論是很早之前就預測好的，沒什麼值得質疑的。
方尋東叉掉表格，開啟另一份報告。“你看這個，半年的對比，這個癌細胞沒有增加，偶爾還會有減少，這算好事吧。”
這是一份肺癌晚期患者體檢報告的統計，從半年開始，資料就被送過來，一直跟進了半年，癌症資料非常穩定。
這些報告不是個例，成百上千的研究都有據可依，這只是最具有代表性的彙報。
方尋東深吸一口氣，“花漾，你的預言成真了。”
花漾抬眸，思緒很是複雜。
早在一年前，花漾就感覺時間流動不太對，她時常能看到時間亂序或者暫停，甚至倒退的跡象。直到某天半夜被吵醒，這才驚覺她聽到的聲音來自成千上萬的思想，這才下定決心來了科研院。
足足一年的時間，足夠科研院做好絕大部分的準備，只是事情發生的還是有點突然。
方尋東緩了口氣，“既然時間紊亂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嗎？”
花漾搖頭，若是有計劃，也不至於成天混日子。
方尋東想起秦教授的囑咐，“花漾呀，現在全球已經轉移超過三分之一的人了，其他人說走就會走，你也沒必要一直留在這兒，地球……總該是人構成的。”
“方教授，地球真的沒救了嗎？”
方尋東抿唇，不是沒救，是沒辦法。
被抽離時間的地球，近乎是個空殼，時間不再流動，萬物都不再往前。作物不再生長，所做的行為不再有結果，對於幾億萬年靠著時間作息的人來說，這是一件很難克服的事情。
不是很難，是不可能。
“花漾，能儲存大部分的人類，已經是一件幸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