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轍深深的看著她,眼神鎖得那樣緊,她的五官,模樣,甚至連根頭髮絲的觸動,都恨不得給看進眼睛裡去。

她牽起她的手,拖在手裡,捏了捏。

柔聲問:“你想怎麼辦?”

一句話就把陸臻臻給問住了。

悶了好幾秒,才緩緩的搖頭,“我不知道,我的立場很難辦的。”

無論如何,她是在爸媽共同的愛裡成長的,要不是因為金瑞而給她的那一巴掌,稍微露了破綻,陸臻臻從小到大,可以說是在一個被有意營造起來,幸福美滿的家庭環境里長大的。

她要是沒有高轍的寵愛,沒有爸媽的縱容,怎麼可能長出這一身脾氣來。

至親間的兩難抉擇,從來就是千古難聽,手心手背都是肉,即便真相突然在面前揭開,可時間往前倒退,她也不能沒良心的否決的爸爸對她的寵愛。

“我真的不知道……”

同樣的話喃喃了兩遍,陸臻臻便有些受不住了,抬頭時,眼裡本就沒下去的淚意又蒙上來一層,“阿轍,你幫幫我……”

高轍立即託著她的腰給抱進懷裡,“好,我來。”

她把臉兒埋進他心口裡,蹭了蹭,抵了抵,淚水蹭上去不少,她盯著他衣服上洇開的不規則水點兒,忽然抬頭將他盯住。

“你不可以再傷害自己,或者自己吃虧,不然你下輩子真沒福報了!”

高轍哪會在意這個。

下輩子如何,從哪兒知道去。

他只要求這輩子把唯一的心肝寶貝兒給護好。

瞞都瞞了那麼久,一鍋藥渣偏偏讓她看見了,真相這麼殘忍,她哪裡守得住,高轍惱自己,惱得不行,早知道他連個眼睛都不眨,寸步不離的陪著她。

即便是謊言,至少她活的是幸福的。

說句大不敬的話,岳父和丈母孃的婚姻早就是一片廢墟了,塌都再沒地兒可塌,遭得一塌糊塗,卻又一輩子誰都沒醒悟,拖到這個年紀,再想做什麼或者改變什麼也都是枉然。

“放心,什麼事都沒有。”

高轍壓了下嘴角,“臻臻,當不知道吧。”

她愣了一下,眼睫重重一顫,“什麼?”

“就當不知道,你今晚沒看過那鍋藥渣,你也不知道爸媽的事,我跟你說的這些,你躲我懷裡慢慢消化,等明天天一亮,你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照常過。”

他這番話,每一句落在耳朵裡都不中聽。

是因為太現實層面,也太殘忍了。

陸臻臻突然來了氣,抵著他胳膊推了幾下,“可是我已經知道了,再怎麼裝也會有破綻,我哪裡能藏得住,還有,難道真就不然我管了嗎,裝傻充愣?耗到我爸死了,我媽也沒真正解脫的那一天?我仍然裝不知道?”

她說著說著又要哭,明明很殘忍,話從自己嘴裡說出口,連唇瓣都是顫的。

可是她哭什麼呢?

有什麼好哭的。

她不覺得自家家的破事早就被高轍知道了而屈辱,反而有種無力感,窩囊感,什麼都做不了。

這通火發得也沒有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