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蓮花和烏寧在花圃逗留不久,就回返了雲居閣。
吃過飯後,烏寧和李蓮花準備了幾個瓶子用來收集花籽,又製作了幾個晾曬草藥的架子,一直忙到天黑才完成。
芩婆年邁不喜晚睡,三人吃過晚飯,她收拾完碗筷就去睡覺了。
烏寧在房間裡連夜研讀名家醫典以及烏家祖傳的《山海靈藥集》,為解救瘟疫做準備。
夜色下的小院中,李蓮花提著一盞紙燈籠慢條斯理地將釘子、錘子、繩頭、木棍等物什一一收納整齊。
盛夏的深山沒有暑熱,山風清清涼涼的,吹的人格外清醒。
李蓮花攏了攏外衫,看到烏寧的房間還亮著燈,於是提著燈籠就走過去敲門。
“哥,若是讀書睏乏,不妨出來走走。”
少頃,門吱呀被開啟,烏寧微笑道:“你來引路吧。”
李蓮花道:“更深露重不便走遠,就在院子裡坐坐吧。”
烏寧道:“也好。”說罷朝院中矮凳走去,拂袖撣了撣灰塵便坐下了。
李蓮花將燈籠擱在一旁的地上,也坐了下來。
兄弟相對,一時竟無話可說。
李蓮花率先笑問道:“哥哥,山裡清苦,你若是住不慣,有什麼要求儘管跟我說!”
烏寧笑道:“沒有,我覺得挺好的。其實哥哥這一整天都在想一個事情,這裡是你從小長大的地方,哥想知道你我分開之後,你的生活是什麼樣子?”
李蓮花皺眉好笑道:“幹嘛啊?想翻我黑歷史?告訴你啊,沒門兒!”
烏寧道:“我就是問問而已。”
李蓮花語氣堅決地笑道:“不行!我也要面子的!”
烏寧無奈妥協道:“好好,哥哥不打聽了還不行嗎?”
李蓮花面上微微得意,笑意深處是眼底劃過的一瞬黯然。
小時候李相夷深得師父師孃的偏愛,他自已也越發桀驁不羈,直引得師兄對他恨之入骨。
如果是十年前,李相夷一定會覺得自已過得十分幸福,可現在的李蓮花只覺得自已當年太不懂事,除了後悔就剩下自責了。
李蓮花藏起悲傷,淡然道:“哥,我還沒問你呢,今後有什麼打算?”
“嗯。”烏寧慢而鄭重道:“我想隱姓埋名做個不會被人記住的普通人。”
李蓮花蹙眉思索片刻,忽而眸中亮起光芒,問道:“你想改名字?”
烏寧怔了一下,點頭道:“隱姓埋名的話是,是需要改個名字的。”
李蓮花了然微笑,眸光一轉,道:“哥哥不如隨我叫李蓮蓬,如何?”
烏寧微微發愣,哪有做哥哥的隨弟弟取名,轉念卻道:“單手擎蓮蓬,去卻心中苦。李蓮蓬這個名倒是很有意境,甚合我意。”
李蓮花豎起大拇指,調侃道:“老話說的沒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想不到哥哥居然如此欣賞李蓮篷之名。”說著,竟忍不住笑了出來。
烏寧無奈道:“你小子真是一點沒改,跟小時候一樣頑皮。”
李蓮花忽然收住笑容,好奇問道:“我四歲以前是什麼樣子?”
烏寧搖頭笑道:“還能是什麼樣?你闖禍,我挨罰唄。不過,後來我學會用糖果哄著你跟我一起挨罰,你為了吃糖就每次都跟我一起抄書背詩文或者跪祠堂。”
李蓮花瞠目結舌道:“啊,你你還是親哥嗎?”
烏寧卻笑而嚴肅道:“受罰是為了讓你知錯改過,哥哥不能替你受罰,卻可以陪你受罰,只要你在受罰的過程裡明白自已錯在哪就可以了。”
李蓮花一時間既感慨又溫暖。原來記憶裡甜甜的糖果是為了安慰吃苦的童心而存在,這些年對糖果的莫名留戀緣是幼時哥哥的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