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至謙呆呆地坐在一片狼藉的地上,溼透的衣衫裹在身上,凍得他直打哆嗦,可就是一動也不想動。

木木地任由家奴他扶起來洗浴更衣,又把他扶到整潔的書房送上午膳。

他卻一筷子也沒有動。

他確實不該氣極失智口不擇言說寶意不是他的女兒。

如果寶意真的已經知道了,肯定會仇視他甚至恨死他,以後也不會對他再有什麼父女之情。

不,寶意早就跟他不親近了!

小時侯還很粘他這個親爹,稍稍長大一些,滿眼只有大將軍舅舅、貴妃姨母、燕王表兄、公主表妹......

他不象個爹,寶意又何曾象個女兒?

那雙酷似他的眼睛,看他從來都滿是不耐煩和輕視,和他說話從來都是愛理不理的,哪有半點孺慕之情?

對外人倒是親近又體貼,十分會來事,到處落得一片好名聲。

他年過三旬,身邊只有這麼一個女兒,跟他不親近也就罷了,還被說成不是他的骨肉。

這真是奇恥大辱!

就算將來慶娘再生養,也會被懷疑是野種,也只會給他帶來更大的恥辱,讓他情何以堪?

他已經聲名盡毀,成了整個大周的笑話,難道將來還要孤獨終老?

不,幸好他有一個兒子,與皇上、呂家、慶娘都沾不上邊的兒子,不會被嘲笑是野種的兒子。

否則他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不,他還有一個女兒,天真可愛,對他十分依戀親近,可惜被慶娘和呂家害死了!

女兒已經沒了,兒子不能再被害死了。

與其藏起來偷偷摸摸提心吊膽,不如讓他堂堂正正走到人前,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兒子,他不是絕戶頭!

如果呂家和慶娘再敢攔著他的兒子和小琴進門,他就去告御狀!

公主下嫁都不敢斷人香火,何況一個貴妃的妹妹!

等兒子認祖歸宗,就為他請封世子,降等襲爵就降等襲爵,只要是他的兒子,只要能繼承他的香火,只要不被天下人懷疑恥笑就行!

他猛地起身叫來管家:

“去安排兩處院子,一處在內院,要精緻舒適寬敞離書房近,傢俱擺設都要最好的。

一處在後巷那邊,也要寬敞舒適一些,傢俱什麼都給添齊了。

然後安排兩輛馬車,跟著我去接人,服侍的人找牙子另買,都去安排好!

然後再安排酒宴,三天後我要大宴賓客,能請的都請來,名單你擬好拿給我看!

然後挑幾個身手好又忠心的侍衛,我有用!”

然後狠狠瞪著他:“不準請示任何人,也不能出任何差錯,否則我把你全家送到礦上去!”

管家想到滿京城的流言和府外圍擁的閒人,嚇的一個激零,趕緊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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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大娘聽到敲門聲,原來是丈夫和兒子急匆匆地回來了。

不等細問,徐大爺伸出頭往外看了看,小心地關好門,急急地說:

“他娘,快進屋,我有事要說,別擔心,不是壞事!”

廳堂裡,小琴正在教楠哥兒在八仙桌上寫字,廂房裡傳來薛氏哄兒子睡覺和聲音。

這個宅子雖是一進,卻也比較寬敞,牆角簷下還有精心侍弄的花草,看起來精緻整潔。

他們家和別的家不一樣,小琴是晚輩和出嫁女,卻帶兒子佔了三間正房,父母兄嫂皆住廂房。

雖然在鄉里生活了大半輩子,老倆口也滿是生存的智慧。

房主雖然是徐大爺,出資人卻是“姑爺”杜至謙,供養一家的也是杜至謙,金主雖然只是偶爾過來,那也不能住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