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珈說完之後,只見陸階長久的不曾說話,忍不住問道:“您也不問問我,是要算什麼賬嗎?”

陸階只看了她一眼:“你要做的事情,自然有你的道理,我問那麼多做什麼?”

陸珈噎住。

沒等她嗆回來,陸階已往下說道:“就算是要放人,也不是現在。過了年再說吧。”

陸珈對此沒有意見,這麼大的事情之後,府裡不少人認為陸階會休妻,可他沒休,於是私下裡關於蔣氏還會重新掌權的猜想一直都有。

再說馬上過年了,陸嚴兩家的婚事正進行的如火如荼,皇帝又剛剛把賜婚聖旨頒下來,都湊在一處了,這個時候把她放出來,實在也有添亂的可能。

目送她出去之後,陸階看向走進來了的楊伯農:“讓陸榮帶人把蔣氏送到觀裡去。然後,預備過年吧。”

……

年關來臨,進京述職的官員陸續離京,喧鬧了好一陣子的大街小巷逐漸恢復了往日秩序。

風雪交加里度過了張燈結綵的半個月,有關沈陸兩家賜婚的訊息早已滲透了京城內外各個角落,這個年裡,最被人熱衷提起的也就是關於陸家兩個女兒的婚事了。

當年味漸漸淡去,各衙門裡恢復了公務,年前就定下來的調任的官吏也開始就位。

一大早沈輕舟就穿好了官服,但是卻抱著烏紗帽,在門檻之下徘徊了幾輪,又回到了炕上坐下。

宋恩道:“公子還不去,可要遲到了。”

沈輕舟一臉悻悻:“我今日有些不太想去。”

宋恩瞄了他兩眼,隨後頜首:“那就不去,我去給公子告個假。”

說完走出去。

何渠他們都在外頭等著,見宋恩擺手讓他們回房,不由道:“好好的怎麼又不去了?”

宋恩一臉意味深長:“今日新的戶部尚書到任,全衙門上下的人都得去拜見,公子去了,說什麼好?”

護衛們恍然,當下慫恿著回房去。

剛下了階梯,房門卻開了,沈輕舟冠服齊整走了出來:“走吧。”

宋恩訝道:“公子還是去?”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今日不見,明日也得見。”

沈輕舟說著已經步下了遊廊。

……

如果說在認識陸珈之前的沈輕舟對陸階的印象,就是不折不扣的與嚴家狼狽為奸的奸臣,那麼在經過了這麼長時間——尤其是在回到京城,接連幾次陸階在對待陸珈與蔣氏之間衝突的異常表現之後,沈輕舟的看法已經不那麼堅定了。

他依然不否認陸階是個佞臣,但是在處理內宅矛盾之上,陸階看起來又並非陸珈早前所說的那般鐵石心腸。

甚至,從他對待蔣氏的態度來看,從前京城人傳說的陸尚書對夫人言聽計從、恩愛有加,顯然也不盡詳實。

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與其說沈輕舟眼下擔心的是彼此相見尷尬,倒不如說他如今已經拿捏不好對付這個奸臣岳父的分寸了。

像往常一樣,轎子一直抬到衙門裡頭才放下來。

一路往內走時,沿途公事房裡空空如也,反倒是靠近最裡側一間獨立院落,此時人語聲不止,且有不少人立在遊廊之下,果然已如預料,全衙門的人都來拜見他們的長官了。

但貴為尚書大人,陸階自然不可能一一接見。他與兩個侍郎都是熟識的,坐著喝過了一輪茶,這時候外邊人說:“沈大人來了。”

屋裡三人同時把杯子停下,就在陸階抬頭的當口,兩位侍郎已經站了起來。

簾子開啟了,一華貴青年微低著頭走入,略略看了一眼屋裡,便朝陸階拱手:“戶部郎中沈遇,拜見尚書大人。”

陸階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