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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芸是哭著醒過來的。

剛才的夢境實在是太清晰了,她都能清楚的看到媽媽和陸叔的臉了。

其實長大以後,她常常會夢見往事。特別是六歲那年,自己在媽媽婚禮的那天喝鼠藥,逼得媽媽當天就跟陸叔去離婚的那一幕。簡直就是用刻刀刻到了她的靈魂裡,每一個刻痕都是血淋淋的。讓她每一次夢到都會從夢裡哭醒,然後整夜整夜的無眠。

那種揪心揪肺的心疼折磨著她,以至於最後她一輩子都抗拒踏進婚姻裡去,也一輩子不願意再參加任何人的婚禮。

可是,逝者已矣,縱然再後悔又有什麼用?

縱然她最後改了姓陸又最終能彌補得了什麼?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為她付出最多的兩個人早已經因為她的愚蠢而鬱鬱寡歡早逝的早逝,積勞成疾積勞成疾了。

想到媽媽因為極度的抑鬱,在她八歲那年就永遠離開了她,陸芸眼淚就越流越多。媽媽當年對她是失望的吧!所以後來她再也沒見她臉上露出過一絲半點的笑容。可是即使再失望她也依舊拿她當掌中寶沒有苛責過她一句。

“咳咳咳......”

感覺到有人掰開她的嘴,強行灌了水到她嘴巴里。陸芸忍不住咳起來,不知怎麼的她還感覺到自己胃裡火燒火燎的疼。

她睜開眼睛看到眼前的人,眼前的場景一下子都傻住了。

她怎麼還在夢裡?她飛快的看了下週圍,一下子認出來這裡是村裡的衛生室,小時候她在這裡打過針。

她的眼睛牢牢的釘在媽媽臉上,一眨都捨不得眨一下。這是那個她連在記憶裡都愧疚得不敢直視的面容,現在竟然那麼清晰的出現在她的面前。

忍不住,她顫抖地伸出手去拉她的衣袖。媽媽穿的還是剛才她在夢裡看到的那件大紅的衣服......

“媽媽。”

陸芸眨眨眼疑惑極了,這嘶啞的聲音怎麼會是從她嘴裡發出來的?

周圍的人有點多,聲音也有點混雜,但是一點也影響不到她,因為她此時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只投注在媽媽的身上了。

媽媽把碗湊到她的嘴邊,臉上似乎很焦急,一個勁的催促她把碗裡的水喝下去。她想都沒想的就張開嘴巴一下子把那碗水喝光了。

媽媽似乎很驚喜,媽媽端著空碗,旁邊有人又給倒滿了,她就著媽媽的手繼續喝光......直到碗不再遞到她跟前了才停止。

“小芸你嚇死媽媽了,嗚嗚......”夏媛給女兒喂完了水才緊緊抱住她又哭起來,女兒剛醒過來似乎有點不一樣了,變得乖巧極了,“小芸,媽媽一會送你到鄉里的醫院以後,媽媽就跟......離婚,以後媽媽就守著你過日子,你別想不開,你要是沒了媽媽活下去還有什麼意思?”

陸芸正覺得一切真實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她能感覺到媽媽滾燙的淚水滴在身上,她不由用小臉輕輕摩挲著媽媽胸前的衣裳,聞著她身上的馨香,抬手眷戀地環抱著媽媽的腰身--她又能在媽媽懷裡了,好幸福啊。如果這是夢就讓她一輩子被困在夢境裡不要醒出來吧.

她正陶醉著,結果媽媽的一句話簡直讓她如遭雷擊。

媽媽要跟陸叔離婚?

那怎麼行?好不容易她能在夢裡說話碰到東西了,她怎麼可能還會容忍劇情繼續按照原先的軌跡走下去。

她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耳邊又聽見一聲熟悉又刻薄的嚎叫聲響起來。她厭惡的皺起眉頭,她怎麼還沒吃夠她給的教訓還敢來她面前打晃?

“我的乖乖孫女,阿奶的心肝兒肉啊,你可醒過來了,可把阿奶心疼死了。”

一瞬間陸芸敏感的感覺到媽媽抱著自己的手抖起來,接著連她的身體都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