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就覺得應該用來捧書卷的手,握著輕紗羅裙,他垂著眸,隨手剪掉那些線頭,又疊好放回去,彷彿沒有碰過。

晝眠來的時候,傍晚已至,絢爛的晚霞灑在她的白裙上,像是她的裙子本來就如此瑰麗,因為拍雜誌而染棕的頭髮捲成木耳卷,恰似西方神話裡那些膚色雪白,髮色偏淺的女神。

她一到自己常坐的座位上,就看見了桌上的一疊衣服,她好奇地拿起來看,原來是演出服。

其他社員熱心提醒她:“這演出服的線頭可紮了,晝眠,你記得剪一下呀,不然會被扎到。”

晝眠應聲:“好。”

她拿起來,翻來覆去卻沒有發現一個線頭。

旁人也注意到了:“你的沒有線頭嗎?”

晝眠不明所以:“沒有啊。”

旁人沒多想,只以為是質量參差不齊,羨慕道:“真好,不用花心思剪了。”

晝眠坐下來,此刻才注意到那杯廣式涼茶。

她不解地看向四周。

辜清許說了今天要待在律所,沒時間來。

時妄忽然開口道:“是我買的。”

晝眠轉頭看向他,有那麼片刻詫異。

而他的眸光波瀾不驚:“這種涼茶潤喉。”

晝眠語氣冷淡下來:“謝謝。”

她說著,卻沒有要碰那杯涼茶的意思。

初秋的天氣已經微涼,夜晚氣溫宜人,就算是看著最討厭的人,也讓人心頭莫名平靜。

她從包裡拿出一疊剛剛列印出來的新劇本。

因為把自己的給了張霜,她又去打了一份,這會兒甚至還帶著印表機的餘溫。

時妄也翻著頁,整理新劇本,雪白的書頁翻飛,窗外晚霞,他忽然說了一句:“你有男朋友嗎?”

他語氣很淡,淡到晝眠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下意識看向他:“什麼?”

而時妄也抬起頭,此刻霞色倒流進排演室,給他的輪廓鍍上一層金邊,冷冽如雪的眸子定定看著她:“你有男朋友嗎?”

他的聲音並不高,很尋常的音量,很尋常的問句,依舊是低沉裡帶點沙啞的煙嗓,但在公共場合問,就算再隱蔽也有被人聽見的風險。

晝眠對上他深邃的目光,恍然怔在那裡,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而不是看關係一般的搭檔的眼神。

晝眠拿著紙張的手都頓住了,猛然明白過來他是什麼意思。

卻在反應過來那一瞬間覺得荒唐,這種荒唐的感覺就像這霞色一樣天翻地覆,像湍流一樣驟然衝擊過來。

昨天他還在慌亂於她是不是以前那個晝眠,今天卻這樣淡定又毫不偏移地問出這樣的問句。

彷彿以前那個晝眠的事情都不重要,在他那裡根本不值得他深思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