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鍾在粵語中意為時間到了)

晝眠耳際好像又聽見了那厚重的鐘聲。

那時是晚自習的課間,所有人聽見本不該在此刻響起的鐘聲,都看向鐘樓之上。

是手執鍾錘的時妄,長身玉立於廣風之下,風吹得他的衣襬和短髮都獵獵飛揚。

而李媚在鐘樓之下,感動得落淚,被所有人起鬨,豔羨的目光絡繹不絕。

李媚是那個時間出生的,他卡準了每一分每一秒為她敲響。

敲鐘的原因一傳十十傳百。

被學校最富盛名的風雲學長如此捧起,當著所有人的面,任何一個女孩都會動心。

所有人的妄想變成了她一人的現實。

那個鍾,每年只會在跨年的時候敲響,而時妄為她打亂了時間。

那是晝眠最喜歡時妄的時候,她仰起頭,聽著周圍人對另一個女孩的起鬨,少有的能正大光明看著他而不會洩露真心的機會,卻是他對另一個女孩的剖白。

他們都在笑。

只有她眼睛紅著,卻避開視線,彷彿不在意地嘟囔著怎麼還不上課。

這樣明目張膽地告白是太陽的權利,而她這樣渺小的螞蟻,和別人談起他,就是她唯一的告白方式。

只能看著他喜歡別人。

車停在紅綠燈的路口,時妄看晝眠出神,聲音溫柔:“在想什麼?”

晝眠回神,看向身邊的時妄。

一時間恍然如夢。

而他看著她,讓她有難以言喻的熟悉感和親密感。

本來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碰上,也不可能會有這樣近的距離。

但他卻難以置信地說出了喜歡她。

晝眠卻刺痛自己,似嘲諷地故意開口提醒他:“今天的聚會,李媚會在。”

時妄不解:“哪個李媚?”

晝眠直接道:“十三中的,你說哪個李媚?”

時妄想了好一會兒:“…是十三中話劇社那個嗎?我只認識這一個李媚。”

晝眠覺得心臟有些壓抑,她開啟車窗吹風,也不管他還開著空調。

她看著窗外,短暫的心酸能被風吹乾。

時妄溫聲道:“現在外面下小雨,這樣不冷嗎?”

晝眠沒好氣道:“你管我。”

時妄沒說話了,她以為他不理她了。

但一件溫暖寬大的外套陡然罩住了她,還帶著體溫和雪松的淡香。

晝眠回頭,時妄轉回視線,啟動車子。

他只穿著一件白色T恤,是他身上的外套,他沒看她,卻言簡意賅:“別感冒了。”

晝眠卻忽然覺得曾經的自己可憐。

他會喜歡李媚,也會喜歡現在的她,可他不喜歡那個黯淡無光的女孩。

車水馬龍,夜色漸幕,她卻無比孤獨。

曾經的晝眠也無比孤獨。

到了聚餐的餐廳她才勉強回神。

一下車,她就把外套甩回他身上,外套材質有些粗重,她又故意用力,時妄像被打了一鞭子。

時妄直接一把將她拉回來,修長的手指握著她的手腕,微微彎下腰看著她,表情卻鎮定,平靜道:“今天又是生什麼氣?”

晝眠和他四目相對,卻像逃避似的躲開他的目光,怕想起那些曾經。

時妄第一次見她不敢看他,他有些不解,卻語氣淡淡:“走吧,外面很冷,別凍著了。”

晝眠背過身,始終比他走得快一步,刻意拉開距離。

一進包廂的門,晝眠一眼看見了李媚,胖了一點,但依舊算是清秀的小美女,她直接和時妄道:“你坐李媚旁邊吧。”

眾人看見晝眠和時妄都倒吸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