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妄輕聲道:“晝眠,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他的眼瞳深邃,清風拂動他的墨色碎髮:“你還有可能喜歡我嗎?”

晝眠趴在膝蓋上,語氣涼得像從涼水裡渡了一輪的玉:“怎麼老拿以前的事情說事。”

他的白色衣襬隨著濃色夜風輕輕拂動:“因為很後悔,後悔沒有喜歡你,後悔沒有回應你。”

他的眼神濃郁,內裡五味雜陳,又不捨得讓她看見。

晝眠毫不留情:“聽過一句話沒有,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他呼吸微凝。

她抬眼,那雙漂亮又疏離的新月眼落在他身上,坦然面對所有的一切:“我以前的確很喜歡你,你打過性騷擾我的老師,我的確心動過,把你當成英雄,可我現在也是很真切地討厭你,因為後來你成了霸凌我的那個施暴者,你和他,有什麼區別呢?”

時妄的心似乎被她親手握緊,緊得要流出血來,夜好像也是一瞬間冷了下來。

晝眠絲毫不留情,要一次性斬斷他的喜歡:“我現在不喜歡你了,我會走向更好的人。”

時妄卻忍著心上的酸楚:“那你現在有喜歡的人嗎?”

晝眠卻沒有回答。

時妄說一個字,呼吸一次,似乎都會刺痛自己:“能不能對我有一點點餘情,讓我改?”

晝眠卻清清楚楚知道:“你不會改的,你不知道怎麼尊重別人。”

時妄卑微道:“我現在做可以嗎?”

他高傲的脊骨好像慢慢軟下來,認真地看著她:“我有錢,也很聽話,不可以再喜歡我嗎?”

晝眠卻輕聲道:“聽話又有錢的男人多得是,為什麼要選你?”

時妄明知道會被她刺回來,卻仍舊沉鬱地開口:“因為我喜歡你。”

晝眠想起曾經,只覺得好笑:“喜歡?”

好廉價的喜歡,沒有幾兩輕重的喜歡。

華晏收到那條“來學校接我”的訊息,到國大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幕。

晝眠坐在花壇邊上,有個年輕男人半蹲在她面前,認真地聽她說話。

時妄沒醉,清醒得厲害,偏偏是清醒才更清楚得感覺到刺痛,他寧願剛剛喝醉了,他卑微道:“我會聽你話的,不好嗎?”

晝眠直接道:“不好,我很慕強,我喜歡站在金字塔頂尖的男人對我聽話,臣服於我,現在你對我來說,並不是金字塔頂上的人,所以你的聽話沒有用,再聽話對我來說也並沒有滿足我的征服欲。”

華晏遙遙看著她,一雙藍灰色的瞳孔在長眸中定定,彷彿在荒蕪的草原上燃起隱隱火光。

時妄終於敢將之前不敢問的話問出口:“所以你選了山峰,沒有選山脊,對不對?”

晝眠沒有給他留一絲餘地:“不管選不選山峰,以後也不會選山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