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心如刀剜。

“當年,從南打到北,之後也是,”他說,“南京、華北,再往北,東三省,都要拿回來.”

兩人久久不語。

謝騖清鬆開懷裡的她,抬手,替她攏了攏臉旁的碎髮。

“今晚的安排是什麼?”

她問。

“這裡之後,沒有任何行程,”謝騖清答,帶著他慣有的打趣,“聽憑二小姐安排.”

何未笑著,小聲道:“那去姑姑家,今夜住那裡.”

“好.”

謝騖清讓她稍等片刻,進了廳堂。

他再出來,拿著留在廳堂椅子上的西裝上衣,還有她的羊毛呢大衣和手袋。

他為她披上大衣。

何未接過珍珠刺繡的手袋,隨他向外走。

路上,有認出謝騖清的軍官,叫一句謝□□,或是謝將軍。

從延安來的人最是都明白,友好地對何未點頭。

她對這些陌生英雄們報以最大的敬意,對每個人都微笑著點頭,認真招呼。

姑姑在武漢的住處,和船運公司辦公室在一幢小樓內。

何未沒來過,只知地址,被司機送到後,她和謝騖清都像一個外來的客人,由門房的人帶著,穿過一樓已經無人辦公的區域。

“樓上就是七先生的住處了.”

門房人說。

謝騖清和她並肩上樓,客廳的燈滅著,從書房裡照出柔和的黃光。

一高一矮兩個孩子的影子,從書房門裡延伸出來。

謝騖清猜到什麼,腳步緩緩停下。

何未比他慢了半步,也猛地站住。

她斂著呼吸,似怕驚擾到屋裡的孩子。

她方才上樓的腳步倉促,迫不及待要見孩子。

見見那個,從出生就離開身邊的兒子。

近在眼前,跨進書房門,便能親眼看看孩子,她忽然不敢動了……

大的那個彎腰,抱起小的那個,兩個人影交疊在一起。

“告訴姐姐,”斯年哄著弟弟,“等他們回來,想先叫爸爸,還是先叫媽媽?”

斯年不等弟弟回答,柔聲又哄道:“先叫媽媽,好不好?媽媽從沒見過你.”

何未以手掩口,眼淚從手背滾落,掉在她的裙子上。

只因,書房內的那個小人影,輕聲答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