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種複雜的神情和目光來打量、審視他。

昔日鄭渡軍銜不低,如今脫下一身軍裝加入抗日義勇軍這種民間組織,就算戰死也沒個名聲留下來。

九一八後,曾有人勸他,一同撤回山海關。

他以鄭家小少爺的脾氣,笑嘲對方:“連條狗都知道守著家,讓我鄭渡跟你們退回山海關?豈不是說我連狗都不如?”

勸他的人碰了一鼻子灰,再無多言。

今日鄭渡入關,見正陽門仍是人潮洶湧,德勝門外大街依舊車水如龍,甚至故宮博物院開館閉館的時辰都毫無變化……心有悽然。

他久處抗日一線,背無援兵,深知遲早有無兵士、無兵器的一日。

只曉得為故土,戰一日是一日。

若說心中無怨,是假的。

關外早已狼煙四起,上百個縣城淪陷。

長城內,卻是人間繁盛……他不甘心,為何東三省要被放棄。

心中堵著一口氣的男人、昔日的鄭家小公子換了數年前於京城定製的布料最昂貴的西裝,現身廣德樓。

他不想讓退入關內的懦夫們看到一分一毫的頹敗之氣,哪怕全國都知道,義勇軍缺人缺錢,更缺戰地醫療資源。

鄭渡掩去眼底、心中的情緒。

他立身而起,兩手插在長褲口袋裡,看向湘簾外的戲池子和尚未有人登臺的戲臺:“關外的戰場,沒你們想得這麼簡單,還是留給我們這些留下來的軍人吧。

那是戰場,阿鼻地獄.”

何未過去和鄭渡打得交道不多,但約莫下過判斷,這是一個內心清明,精明避世的男人。

而避世之人,也有直面外敵之氣魄。

“外敵入侵,沒人會想得簡單。

南京政府的放棄,我們每個人都恨之入骨,”她道,“鄭將軍,松花江,也是我們的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