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一個不認識的小姐立在走廊裡,想勸她離開,被這位祝先生攔住了。
“這位是何七先生的家裡人.”
祝謙懷當時對恭王府的人解釋。
一晃兩年過去,祝先生沒有一絲一毫變化,卸了妝的男人有著書生身段芙蓉面,往桌旁一坐便引人頻頻遠望。
美則美,卻是彬彬有禮,維持著男兒郎本色。
“先生下一場去哪裡?”
她坐下。
“廣德樓,”祝先生笑著道,“還是上海商會的堂會。
方才多謝二小姐解圍了.”
解圍?她笑:“先生方才被刁難了?”
“倒不是刁難,只是有重任在身,拉攏那位謝家少將軍。
我本想做個表面功夫,二小姐一來,表面功夫都省去了.”
何未倒茶給祝先生:“他不大好拉攏的,百戰功高,傲氣得很。
上一回在天津,有兩位遜清皇室的人求他幫著說兩句話,他沒答應不說,還讓人家幫著問日本人討回旅順大連.”
祝先生意外:“竟是這樣的一位將軍嗎?”
“祝先生以為,他是怎樣的將軍?”
“我對這位將軍瞭解不多,只聽說他十幾歲時就是‘殺人手段救國心’,可惜自掌了兵權後就失了初衷,以死遁為計,重兵囤於雲貴,長達九年不肯露面,更不肯為民出兵。
上一回來京,風流韻事可是攢下了不少,這一回北上,”祝先生輕聲道,“對南北形勢的態度曖昧,是坐山觀虎鬥的立場.”
她先是驚訝,細想想,謝騖清確實難得露面一次,上一回出現是在胭脂洞裡,這一回又是衣香鬢影裡才能見真容,難怪被人誤解。
她像看到了自己在市井傳聞裡的模樣,不禁笑了:“可昨日在車站,還是有不少文人和進步學生迎接他,願意相信他的.”
祝先生微笑著沒強辯,神情像在說:那只是因為謝騖清少年成名,而今的謝騖清早就不是如此了。
祝先生平日接觸的都是軍閥和各界名流,他的一番話該是這些人對謝騖清的認知,也不怪祝先生誤解,這就是謝騖清有意營造的假想。
何未不好多解釋,也笑了笑。
“不過對南方的另一位謝將軍,祝某倒是真心仰慕.”
祝先生又說。
謝?難道是謝卿淮?“這位將軍叫謝卿淮,不趨權貴,不醉聲色,不榮功名,”祝先生欣賞地說,“可惜他不離南方,若有朝一日我去香港演出,倒是想去拜訪.”
何未忍著笑意,端起茶杯抿了口。
“我可說錯了什麼?”
祝先生覺察到她的笑。
她低聲道:“這兩位謝將軍是朋友。
祝先生若能放下成見,試著結交包廂裡的謝少將軍,說不定日後有機會認識那位從不北上的謝卿淮將軍.”
祝先生驚訝,因“愛屋及烏”,對謝騖清生出幾分好感。
一壺香片喝完,有人問祝先生是否方便去另一處包廂,有人想請他喝杯茶。
祝先生要走時,何未問了句:“鄧公子還在湖廣會館嗎?”
“還在.”
祝先生輕聲答,怕被外人聽到。
祝先生走後,她思來想去,決定先去泰豐樓,看有沒有機會叫鄧元初過來。
“青雲閣總是如此熱鬧.”
均姜為她穿上大衣。
是啊,這裡從她幼時到現在都如此熱鬧。
這地方康有為、譚嗣同來過,蔡鍔來過,如今前人已逝,青雲閣卻還在迎送更多的人。
她平日不常來青雲閣,主要因為這裡地處以八大胡同為軸心、遍佈上百妓院的京城風月場,人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