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的老人家給她診脈。

“新醫生嗎……”她糊里糊塗問。

“少將軍過去的軍醫,”扣青耳語,“在天津的.”

老軍醫熬煮了一碗熱騰騰的白粥,看著像米湯粥一樣。

扣青以白瓷勺攪拌,餵給她一小口。

粥還熱著,她想到是謝騖清讓人熬煮的,也不嫌燙口,吃得格外有滋味。

“這藥粥叫生石膏梗米粥,”老軍醫說,“打護國戰的時候,有個醫生在軍隊裡改良了張仲景的方子,治癒了不少高燒不退的兵。

後來我們這些打過護國戰的,都學過來了.”

她很快發汗,退了燒。

老軍醫再開了一個扶正的方子,為她補身子。

方子兩手遞到扣青手裡,早離開軍隊的老軍醫躊躇著,在床邊問了句:“二小姐有三個月的身子了?”

她輕點頭。

要不然九叔請得中醫們不會如此慎重,考慮得是大小兩個。

老軍醫笑了,灰黑色眼珠子裡透著喜悅的光,彷彿料定這孩子是誰的血脈,連道:“這是好,這是真好啊.”

老軍醫想抱抱拳,道句恭喜二小姐,兩手剛搭上,又改為了軍禮,說,請二小姐保重身體。

他離開軍隊許久,幾年沒給誰敬過軍禮,收回手,再次笑起來,說了句和屋子裡人無關的話:“若不是老朽身子不頂用,早就南下跟著少將軍去打仗了.”

何未叫扣青封個紅包給老軍醫,囑咐不可告訴謝騖清,她想親口說。

去年定下“春暖花開日”,就是為了腹中孩子,離開北平時,家裡中醫叮囑她,前三個月危險,須多靜養。

那是她坐自家遊輪,又有謝騖清在身邊,安全得多。

沒承想出了變故,她為安全,不便草率動身,是以,耐著性子等到了農曆新春。

老軍醫走前,斯年洗乾淨手和臉,來到何未身旁,俯著身子,如鮮荔枝般清透的小臉貼在她的肚皮上,摸著,悄悄問:“大人發燒,小寶寶在肚皮裡熱嗎?要出汗嗎?”

這倒是個……連老軍醫無法回答的問題。

***南方,某少數民族地區。

“他們的兩個旅,已經五個月沒發餉了,”靠坐在露天灶臺旁的一個男人,端著熬煮的小米地瓜粥,喝了口,“到年關最是軍心動搖時,趁農曆新年,拿下城區.”

有人領命去了。

謝騖清指著林驍的連副,說:“你懂這裡的話,到時候在城區喊話,勸少數族裔投降.”

連副放下飯碗,走了。

林驍開始給大家收碗,提著桶水,往灶臺裡的大鍋裡倒。

這便是他們的年夜飯,算吃完了。

謝騖清拍拍褲子上的土,立身而起。

王堇於出發前,帶來一份電報:燒已退,二小姐無恙。

他疊妥電報,塞進軍裝口袋內。

誰都沒料到,一個月前,這位謝家公子剛下船,在二姐的私宅宴請幾國領事。

席間賓主盡歡,杯酒燈影裡,暢談全球經濟形勢,談印度被殖民。

日落後,受邀赴宴的軍長及數位師長、副師長,空軍副司令,憲兵司令,全被警衛連連長林驍帶人繳械,扣在了會客室。

當夜,謝家少將軍通電舊部,宣佈起義。

通電電文如下:清之前半生,以推翻滿清政府、收復租界為己任,先輩以血指路,後輩當捨生忘死。

遙想辛亥革命,吾輩立志,光復大義,重振河山,而如今,先有北伐中斷,後有濟南之難,大義蒙塵,河山臨危,實乃吾輩軍人之恥。

今日起義,不為謝家滿門,只為華夏之前途未來。

吾之言行,萬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