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多年交情在,何未信任他如同家人。
“我有兩位朋友剛入京不久,我怕氣候差異大,勞您給他們看看,開些養身子的方子,”她在小書房對老醫生說,“只是兩人有些特殊,不能外傳診病的事.”
這老中醫也不多說客氣話,將眼一閉,氣定神閒靠到椅子裡:“請人來吧.”
何未這才請了謝騖清和鄧元初進書房。
他們兩個同時看出何未的意圖,鄧元初樂得配合,往椅子上一坐,將手腕交給了人家。
謝騖清則沉默坐陪,到老中醫開始點評鄧元初的大小毛病,他似想到什麼,突然離開了座椅。
何未一愣,隨即快步跟上。
謝騖清本想往外走,但何未搶先一步,擋在了抱廈前。
他好笑,沒說話。
何未親自關了外頭的門,又將裡邊的推拉門合上。
推拉門進去,往東走是小書房,有老中醫和鄧元初。
餘下人早被她支了出去。
眼下在抱廈這裡,除了左右兩個臥榻,還有一對兒天藍釉刻花鵝頸瓶及裡頭斜插著的紅梅,再無其它。
“這個人是我家親信,”她輕聲說,“讓他看,完全沒問題.”
見他不答,她聲音更輕了:“我只想讓他出個調理方子,人都來了,至少診個脈.”
謝騖清低頭看著她,低聲問:“我有說過不診嗎?”
“……你不是急著往出跑嗎?”
他倒是笑了,反問她:“何時跑了?”
何未抿抿唇,眼往下瞧,盯著他的皮鞋看:“那你出去做什麼?”
“想到一樁事,須交待下去.”
她憋了許久,喃喃道:“你去吧.”
謝騖清到她跟前低頭看著她。
她也不知該給他開門呢,還是等他自己走。
她平日裡主意拿得快,今日卻沒了想法。
紅裙的裙襬挨著他的皮鞋邊沿,可想而知兩人站得有多近……梅枝是新剪的,來去經過不覺香,佇立在插瓶旁,漸被香氣醉了人心。
“不是急著去嗎?”
她輕聲問。
“倒不急.”
他說。
方才分明很急的樣子。
謝騖清近前小半步,她的裙襬被帶的晃得散開,直接灑在他的皮鞋面上,全蓋住了。
站得不能再近了。
“外邊……有人.”
他沒回音。
“裡邊也有人,”她像說給自己聽,可不要色令智昏,想幹什麼不能找個沒人的地方,偏要在兩扇沒掛鎖的門內,冒著隨時要被撞破的危險,“我沒鎖門.”
“看到了.”
他簡略回答。
她讀女校前,曾因哥哥外派的緣故,跟著去南洋讀了兩年書。
當時國內沒有男女同校,就算女校的先生教書也須找年老的,授課還要垂下個簾子,隔開老先生和女學生。
她在南洋頭次體味到男女同校,也頭次見校舍外的男男女女們談感情時的熱情。
常能見一對男女站得無比近,有千萬次的機會能摟到一起,卻不動。
同舍的人講,真抱上就沒大意思了,要的就是這要抱未抱時,彼此猜著對方的心思,等著,磨著耐心。
……他低頭,看到她耳朵慢慢變紅,或是嚴格來說,是一離近就開始紅了。
門外女孩子們的笑聲,讓他們回了現實。
謝騖清先挪開步子,拉開門。
何未立刻轉身,背對著他回了書房。
她到書房坐定,總覺被波斯貓撓著腳背似的,坐立不安,低頭瞥自己的腳背,不過是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