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說“多謝,何二小姐”……那時,兩人是彼此陌生的。

她從未想過會在一起,像這樣在一起。

***謝騖清在靜得只有炭火燃燒聲響的臥室裡,找到自己襯衫。

他用襯衫草草給她擦了一遍,最後用帶著汗的鼻尖輕輕摩擦她的嘴唇,低啞著聲音說:“今晚不能留夜,須送你回去.”

她輕輕“嗯”了聲,靠到他肩上,閉上眼:“困.”

“睡一會兒.”

他柔聲說。

她沒多會兒就睡著了。

謝騖清穿上衣褲,從軍褲口袋裡找到一塊乾淨的手帕,給她擦臉和頭髮上的汗,覺得差不多了。

將床角疊好的小衣服一件件拿起來,平鋪在床上,等著她睡醒了穿。

他走到多寶格隔斷牆那裡,想找煙,發現因為擺著花架子,外間的格局早變了。

他立在花架前,望著夜色裡的海棠,撥了撥裡邊的枝葉。

最後還是離開了正房。

何未再醒,是被臉上的溫熱擾了夢,睜眼見謝騖清坐在黑暗裡,拿著一塊白巾給自己擦臉。

她懶懶地伸右手,謝騖清微微笑著,接過她柔軟的手,給她擦著手指。

“明天一早,還是四點半到?”

她聲音沙沙地,輕聲問。

“你若起得來,早一些也無妨.”

他低聲說。

“三點,”她趴到他腿上,“或是兩點.”

謝騖清在暗裡低頭看她。

“一點好像太早了,”她在他腿上小聲說,“要不然你別穿軍裝,今晚跟我回去。

我藏你在院子裡.”

他柔聲道:“下次,今晚還有事.”

她輕輕“噢”了聲,翻身過來,對上謝騖清的目光,她伸出手:“低頭.”

謝騖清微微彎腰,何未如願以償摸到他的短髮,黑而柔軟的髮梢在她掌心劃過。

她學他過去的習慣,把他額前的發向後攏,見他完整露出的眉眼。

如果現在是十年後就好了,二十年後都好。

他們已經歷經各種分離、戰亂,還活著,在這個百花深處話前生。

她眯起眼,想象他老時的樣子。

她對他伸出兩隻手。

謝騖清笑了,俯下腰身,抱住了她。

這是她第四次踏入百花深處的院子,似乎每一回都值得記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