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了許多話的眼睛裡。
謝騖清似乎也是因為她給了肯定答案,很是意外,同時在想,接下來的話該如何說。
他最後什麼都沒說,對她溫柔地笑了笑,像是很快和心裡的猜想和解了。
這些都不重要。
“還是先叫林驍打盆水進來,”他避開她的視線,全然忘了腿還打著石膏不能動,下意識就想起身,“這些話,以後再聊。
有的是時間.”
“不是我生的……”她急忙摟住謝騖清的脖子。
房間靜得出奇。
“不會真以為是我生的吧?”
她好笑,不過也怪不得他,方才自己竟渾渾噩噩地“嗯”了聲,哭糊塗了,腦子沒跟上。
那片刻安靜裡,也不曉得他想了多少層東西。
“香港何家帶回來的,過繼給我的。
二叔怕他過世以後,我上下都沒人,要被宗族要求均分家產。
所以和他們說好了,安排我過繼一個女兒過來,”何未說完,奇怪問,“我帶去了廣州公寓,他們沒告訴你?”
當時謝騖清回去,守著公寓的老伯提過一句,何二小姐帶了個小侄女過來。
他沒太在意。
後來懷瑾說何未有個女兒,家裡都認為是和謝騖清生的。
只有他自己清楚,當初的程度不可能有孩子。
那時,他認為是個誤會,畢竟懷瑾只和何未匆匆見了一面。
他就算要問什麼,也只會信她親口所說的。
謝騖清笑著,輕嘆口氣。
戲園子裡暫安靜了,也不曉得下一折是什麼。
蟬聲一陣比一陣急,像在補足方才被鑼鼓壓下去的陣仗。
何未難得見他醋一回,不過這醋猛了些。
“一開始她怕生,叫不出媽媽,”她笑著解釋,“後來跟我一路回北京,就開始叫了。
她記事晚,三歲前的都記得不大清楚了,如今就當我是她親生媽媽,你見到可不要揭穿,怕她受不了。
我想等她長大了,再告訴她過繼的事.”
謝騖清安靜聽著:“如此說,你二叔恐怕也考慮到,他走後沒人陪你.”
“嗯.”
她想到二叔,難過起來。
“斯年從相片裡認你,”她繼續說,“認為你就是她的親生爸爸,你可不能說破了.”
他笑。
倒是和家裡人一樣,全認定了,是他謝騖清的女兒。
不過也好,省得解釋起來更麻煩。
至多是,年輕荒唐。
“還有,”說起斯年,她想到和他有關的,“我在你廣州公寓……拿走了一樣東西.”
拿走了他十八歲穿軍裝,初被稱少將軍的相片。
他笑:“我知道.”
言罷,輕聲又道:“也留了一樣東西.”
她臉紅了:“……你怎麼找到的?”
“他們說,你去過。
我照著你的脾性猜,該有什麼留在了臥房裡.”
他曾說過,他的內務習慣自己做,沒人進他的臥房。
要不然她也不敢留。
當時年紀小,膽子大。
如今反倒羨慕那時的自己。
……她摸摸他的短髮,陌生的觸感。
他們認識八年,見面的日子沒幾天。
過去的八年,以“匆匆”兩字便可概括,細想想,他們就像是舊時代婚姻下的未婚夫妻,瞭解甚少。
“這五年,我常後悔,沒趁你在北方時多瞭解你一些.”
謝騖清和她目光相對:“現在瞭解,還來得及.”
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