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各自摟著姑娘上樓了。
他們想刁難他,特意把他的小廝都支開了,把他擱在一樓中庭。
進進出出的客人們,無不叫一聲九爺。
他坐在那兒,唇邊有了笑,卻是在笑他自己。
母親宗族富貴又如何,終究是個殘疾,要被人耍弄。
杜小宛雖未梳攏,但過去在松竹館陪這些爺吃喝玩樂,曉得這位小公子被人欺負了。
“小九爺若真不行的話,多哄慰兩句……他是個善心人,京城有名的,該不會多刁難你.”
老鴇想寬慰她兩句,免得她得罪貴人。
“替我準備一樓的房間吧,方便他進去.”
她輕聲說。
言罷,她推開門出去了。
松竹館是個雙層木結構的青磚小樓,小巧精緻,她推開二樓的紅木門,而何知卿在一樓木根雕旁,抬頭看二樓。
這便是他們的第一面。
……小嬸嬸的命就沒那麼好了,早早梳攏,受了不少罪。
煙花地名妓的故事流傳廣,可百年能有幾個?世人都以為那裡滿是旖旎□□,到處是才子和流落紅塵女子的愛情。
其實八大胡同多少流落風塵的男孩女孩裡,能出幾個名妓?大多是姿色中上的尋常人,招待不知哪裡來的男人,床榻上盡是發洩折磨人的,翌日滿身青紫都是常見的事。
千古留名的名妓,翻遍史書沒幾人。
餘下的,都是在市井夜色裡無名姓的蒼生之一。
三人聊到深夜,擁在一張床上睡了。
清晨。
何未見她們睡得熟,輕手輕腳下床,隔著錦被摸了摸嬸嬸的肚子,悄聲說:“快出來吧,你爸媽等著見你呢.”
她去盥洗,刷個牙的功夫,已額頭出汗了。
八月的天津,真是熱。
天剛亮,她見客房裡扣青摟斯年睡得香,沒叫醒她們,獨自去熱了杯牛奶,踩著竹青色棉布拖鞋下了樓。
暑熱難耐。
她解開領口布紐絆,打著一把小摺扇,輕扇著風,往前廳去。
拖鞋踩在金棕色地毯裡,沒一點點聲響。
人剛走到前廳門外,腳步突然停下,定在原地。
管家的聲音在說:“客人早到了。
不讓叫你,就乾坐在這兒等著.”
前廳站滿了人,也坐滿了人。
到處都是人,卻像只有那一個男人有著真實的面容。
那個在記憶裡存在許久,久到幾乎真實面容都模糊了的男人坐在右手第一個客座椅子裡,沒著戎裝……白色的立領襯衫,領口一絲不苟地繫著。
額前的短髮被特意向後攏過,攏到後邊去,露出的眉眼沒有太大變化,目光更沉了。
仍是清瘦。
他一隻手臂搭在椅子扶手上,靠坐在那兒,像如此坐了幾個小時,一動不動。
兩人對視著。
坐在那裡的男人輕聲說:“何二小姐,久違了.”
眼淚掉得毫無徵兆,落在了牛奶杯裡。
她喉嚨哽住,無論如何都說不出話,說不出那句:謝將軍,別來無恙……“今日不方便起身,”他說,“抱歉.”
她搖搖頭,含著淚的一雙眼望住他:“這裡不講禮數,就這樣……坐著就好……”她端著的牛奶明明燙得很,可卻無知覺一樣,緊握著玻璃杯。
“主人來了就好,”一個深灰西裝加身的男人立身而起,笑著道,“謝先生初到天津衛,說此處有位故友,讓我們送他來見一面.”
她認出這是曾有過一面之緣的鄭渡。
“你們說兩句,我出去了.”
鄭渡像不認識她,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