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去,必會被對方察覺,那時就是連環殺局了。
青幫這一局還能顧著何二家,接下來的也許就不會賣何二家面子,直接牽連她都有可能。
“今夜,我在廣德樓包了場,”何知卿直接道,“六國飯店是洋人的地方,東交民巷那一條路不是我們的。
但東交民巷之外,四九城內,都是中國人的地方.”
何知卿道:“何家九爺回北京城了,宴客四九城。
請謝少將軍賞光.”
這就是謝騖清不去六國飯店舞會的理由。
他倒也不怕得罪段氏政府,回去了,就是開戰之日,還談什麼得罪不得罪。
“我再多說一句,”何知卿說,“既要走,那便今夜走,那戲樓老闆受過我的恩。
我能保你出城。
餘下的路,我相信謝少將軍比我有人脈.”
何未沉默到現在,差不多明白了來龍去脈,他本就該昨夜走,為自己留到了今日。
“我該說的全說完了,”何知卿深知牽絆謝騖清的是什麼,給何未打眼色,“你們說吧.”
何知卿讓大小嬸嬸一起離開,留了空間給他們。
她輕聲問:“為什麼不告訴我實話?”
謝騖清要說話。
“我先說吧,”她慢慢地說,“我知道北上代表團路過上海,被英國報紙刁難,被抵制進租界。
後來在天津,代表團的人見過奉系,被勸說放棄主張……也知道,臨時政府派代表敷衍你們,其實早在北京的領事館裡對各國公使妥協了.”
全部都是從旁人口中得知的,他的不易。
“清哥,希望下一次,這些是你告訴我的,”她輕聲道,“我也在戰場上的事,你打贏了誰,受了什麼傷。
你每天面對什麼,只要和機密無關的,就算隔著幾千裡,我都
我不怕知道,最怕就是糊里糊塗……什麼都不知道,你就不見了.”
謝騖清注視著她,一言不發。
她說到最後,終是看向他:“我向你保證,我不是一個你死,就追隨而去的人。
就算你為國戰死了,我都能自己活下去。
至多是,下輩子再找你.”
謝騖清沉默著,從她身邊立身而起。
他的軍裝上衣在進門前給了副官,他到珠簾外,拿了上衣回來。
他將一旁高背座椅拉到她面前,面對著面,坐下。
他從軍裝內口袋裡掏出來了一個女孩子用的白瓷粉盒,盒面上印著紅紅綠綠的花與葉,當中被花草圍繞著一個大紅色“囍”。
“前年夏天,友軍臨陣叛變,我帶著人衝破突圍,和主力部隊走散了。
一千多人,最後回來了一百多個,”他握著那個白瓷粉盒,“那時傷兵營有兩個女護士,知道我有個女朋友,一次喬裝去附近鎮子上買傷藥時,其中一個給我帶回來這個,說是……新娘子用的.”
他默了會兒,又道:“後來,她戰死了.”
像個普通軍人一樣戰死的。
當時他讓人護兩個女護士先走,兩個女護士對他說,將軍你當初不願意收我們在隊伍裡,就是怕我們是女人,要被俘了被人欺負,總怕我們落在敵人手裡,如果到今天你還考慮到我們是女人,優先讓我們走,那我們就真成這一千多人的累贅了。
她們說,將軍,你說過我們兩個是傷兵的救世主,救世主怎麼能走呢?她眼有熱意:“剩下那個,還活著嗎?”
“去了護士學校讀書.”
謝騖清拉過何未的手,把白瓷粉盒放到她手心裡。
“戰場殘酷,”他輕聲說,“以後我會盡量給你家書.”
她握住那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