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如何守住何家航運。

自此後,解除婚約為此,迎娶何家大小姐為此……每每午夜難眠,他仰躺於黃銅床上,安慰自己的都是,至少何未曾真心備過嫁妝,想嫁入召家。

“這裡叫太平試館,四九城也有一個同樣名字的地方,”召應恪笑著、輕聲道,“是過去各省秀才們趕考的落腳地.”

“是嗎.”

謝騖清答。

召應恪頷首。

過往即是過往,留存心底,足矣。

***

召應恪和謝騖清並肩而出。

謝騖清把登記簿子遞給鄧元初,由他負責送去車站。

鄧元初接了簿子,夾在手肘下,自口袋裡摸出一包土煙:“西北帶來的.”

“我不抽菸.”

召應恪笑答。

鄧元初點頭一笑,收妥煙:“我妻子出生在松花江畔,小舅子殉國於關外,對能在早年支援抗戰的人,有感情.”

召應恪亦是點頭:“在獄中,常聽人唱《松花江上》.”

鄧元初道:“我妻子也常聽.”

鄧元初親自駕車,送召應恪去火車站。

二人於站臺作別。

過去,召應恪供職北洋政府時,和鄧元初在宴席上見過兩回,在何未的航運公司也碰到過。

鄧元初初見誰,都給人一種推人出去十萬八千里的距離感。

而今,隔膜消失。

召應恪知八路軍一直武器短缺,擔心問:“武器補給可好些了?”

鄧元初搖頭:“我們有一個師,九千多戰士,只有五千多的槍。

槍彈嚴重短缺,發下去的子彈,都要數清楚用。

一人二十幾顆.”

鄧元初笑著補充道:“萬幸,戰士們的槍法都不錯.”

他看召應恪憂心不語,反而寬慰說:“從31年,我們對日本人就沒放下過槍。

六年抗戰,日子就是這麼過來的,沒有子彈還有大刀。

當初奪回多倫,還不是主帥舉刀衝鋒?”

火車北上的時辰已至。

召應恪竟生出惺惺相惜之感,忽然問:“將軍為何從軍?”

“因為幼年喜歡讀群英傳,”鄧元初笑道,“喜歡一位名將,戚繼光.”

召應恪恍然:“封侯非我意,但願海波平.”

掃清倭寇是那位明代英雄的心願,正巧,合了今日時境。

鄧元初欣然:“我最喜歡的,便是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