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火車站的邵先生,還有幾個聽聞謝老將軍被軍閥重兵圍困的□□,幾個大男人都是北方生人,對南方軍閥瞭解不多,老的、少的,想寬慰,湊在一處沒想到半句。

謝騖清扣上皮箱子,拎到手裡,對幾位同仁頷首告辭。

他邁出□□宿舍的門,自教室前走過,被一聲謝□□留住了前行的腳步。

謝騖清頓足,回首,這一期的半數學員,身著軍校制服,湧現於教室外的空地。

眾人比他年紀小的少,大謝騖清幾歲的多,可對這位□□的尊敬不減。

有人行了軍禮,餘下的紛紛抬手。

十八歲的他,心中感傷不多。

少年心氣高,除了心急如焚回家救父,便僅剩下對家國未來的擔憂。

他一手提著皮箱子,另一隻手對眾學員行了一個板正、嚴肅的軍禮。

“諸位,”他放下手,直視月下同袍,“光復大義,重振河山,吾輩萬死莫辭.”

這是昔日他和趙予誠部隊的宣誓詞,亦是辛亥革命的千萬軍人心中所想。

在一聲聲重振河山裡,他自軍校的黑色鐵門走出,背對校訓,上了離開保定的車。

後來的許多人,確實做到了:萬死莫辭。

……何未用手指摸著繼清的小小臉,眼前浮了水霧。

“不敢帶二小姐的相片,”謝騖清自她身後,笑著道,“貼身帶的,僅有這個.”

“沒人看到……問你,哪裡來的孩子嗎?”

她鼻音濃重地問。

“謝某,”他笑,以他往昔獨有的打趣方式說,“情債多.”

她把相片仔細放回口袋。

能想象得到,戰場上、血火裡,這張相片是他的慰藉。

何未回到木盆旁,解謝騖清腰上的槍袋。

比過去舊得多,倒沒換過。

謝騖清此人的節儉,處處可見。

“這皮倒是結實.”

她低聲道,兩手繞到他腰後,手託著槍袋,從他腰間取下,搭在了襯衫上。

“過去的東西,手藝好.”

他低聲答。

“你是嫌自己老了?總是強調過去,曾經,”她解他的褲腰,被謝騖清扣住了手,“不過也是……年紀不小了.”

謝騖清突然彎腰,抄抱起何未。

她人連著衣裳,全都浸到熱水裡。

萬幸是貼身的裡衣,可被浸透了裹著身子,像被綁縛住,伸展不開。

謝騖清隔著熱水,像她方才,為她一件件脫去衣裳。

倒不像她愛說話,全程除卻行動,沒說多一個字。

毛巾浸了水,擦上她的後背。

何未愜意闔眸:“清哥.”

“嗯.”

她臉靠著木盆邊沿,借水霧,看上半身未著衣衫,僅著長褲的謝騖清。

他也十分愜意,拖過來一個凳子,跨坐在上頭,兩腿分開在木盆兩側。

“在香港,我給繼清洗澡,就是這樣,”他用白毛巾淋溼她的長髮,握在手裡,慢慢給她洗著髮梢,往上,耐心揉搓,“原想教他叫媽媽。

沒教會,時間太短了.”

何未始終沒睜眼,把眼淚壓著。

比起許多人,能一家平安已是萬幸。

午飯時,她如他願,包了餃子。

統共煮了五盤,茴香豬肉,白菜豬肉,羊肉蘿蔔,韭菜雞蛋,鴨肉粉絲。

“上一回只有白菜豬肉的,”她小聲道,“這一回全了.”

謝騖清握著竹筷,愜意地要了一壺燒酒,就著糖醋蒜,慢慢吃、細細品。

“回來要辦什麼要緊事?”

她吃罷,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