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門,轉而若有所思地看向方才兩個青年男人坐的一左一右兩個空座椅。

“這兩位公子都在追求二小姐,”蓮房輕聲說,“二小姐選不定.”

“未必是選不定.”

何知行輕搖頭。

何未是一個從小喜歡吃什麼便咬死了不變滄海桑田也只吃這一個鋪子這一口滋味兒的彆扭孩子,除非是壞了敗了變味兒了才肯丟。

對食物如此,對人也差不多。

舉棋不定這種事,在她身上沒機會發生。

何知行最後視線落在了眠鶴燻爐旁的空座椅上,礙於今日有鄧家公子在,那個謝家男人雖是舊識,卻從頭至尾話都沒說,靜坐飲茶……若沒看錯的話,就是他了。

何二家在內城,去雍和宮不遠。

到時隊伍已排得老長,不比廟會人少。

兩人的副官本想替他們去排粥,被何未制止了,她讓謝騖清和鄧元初親自去,祈福求平安,如此才顯誠意。

謝騖清一問要兩個小時後才正式放粥,沒讓她去。

“喝我們的,不過為討個吉利.”

他如此說。

幾個副官眼瞅著兩位將軍毫不嫌麻煩,照著何二小姐所說的披著各自的大衣徑自去人群裡耐心排隊,對這位何二小姐更添了幾分敬仰之情。

何未同樣趕著副官們去了,難得來,不如一同去求個平安。

唯有林副官紋絲不動,守著何未,說什麼都不肯挪動半步。

東邊露了白紅的光。

兩位公子爺在人群裡只能遠遠見個側影,何未兩手兜著白狐裘護手,耐心立在人少的地方等著,順帶問林副官:“林副官.”

“二小姐.”

“林聞今是你的假名字?”

她輕聲問,“跟著……謝卿淮的?”

林副官沉思片刻,未料公子爺連這個都說了:“不,從山海起.”

這麼早。

她輕聲問:“那你真名是什麼?”

“單名一個驍.”

林驍。

何未輕點頭。

從山海起,那很早了。

憑戰功他該有更高的職位,卻心甘情願跟著謝騖清做一個小小的副官,還陪他度過了人生兩次生死大難……“林驍副官,”她對林副官敬重點頭,“幸會.”

林驍微微一怔,略低了頭,輕聲說:“能結識二小姐,也是卑職的榮幸.”

她在風裡輕聲問:“為什麼你們公子爺瘦成這樣?”

“前年……”林驍目光黯了黯,“中了兩槍,有一槍的傷險些要了命,養到如今還沒好.”

“那他還喝酒喝咖啡?”

“咖啡喝得少,酒是多。

我們都清楚,是他身邊死了太多親人朋友,須心理上有個支撐的東西。

醉時人能放鬆些,他自己這麼說過,”他接著說,“公子爺入京前剛能下床,就匆匆過來了,怕被人知道先前受了重傷,沒帶醫生在身邊,我們這些人又沒能耐給他調理,自然恢復得慢.”

何未輕輕頷首。

謝騖清和鄧元初各端著一碗粥回來,何未和林驍默契地都不說了。

“我們回去吃吧?”

她在謝騖清遞來粥碗時,說,“不想在外邊兒吃.”

謝騖清沒在意,直接打道回何府。

進了院子,粥先給均姜去用小火煨上了。

她讓茂叔請來東院兒客房常住的老中醫。

這位老人家是何知行多年老友兼醫生,孤家寡人一個。

因二叔的身體緣由,何未一早就接人到家裡,除了為何知行調理身體,老先生每月有十天在外義診,藥錢全是何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