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關燈睡覺,院子裡的人要笑話的.”

她小聲道。

謝騖清彷彿被提醒,撳滅檯燈。

“說不讓關,你還關?”

“想開著燈?”

他走向她,“我倒沒什麼,都隨你.”

謝騖清彎腰,果斷把她從椅子上抱起來。

“你的腿……”“好差不多了.”

一兩丈見方的床榻,兩人睡了不少日子。

他喜好床帳放下一半,以擋玻璃窗外的月光和小院兒裡的油燈光。

前兩日她心血來潮,換了暗紅床帳,冥冥中像為今日準備似的。

“沒解槍.”

她摸到槍套。

他不答。

北伐那陣槍不離身,有時躺在簡易帳篷裡,想起她,常想到她喜歡這把槍的。

在天津九先生的客房裡,在枕頭下摸著玩,也許她不怕走火。

煤油燈的光被玻璃減弱了一半,再被床帳遮去大半,只餘下極暗的紅燈影。

謝騖清親她。

“今天該提前說的,”她被親的間歇說,“婚紗就在家裡,帶過去多好.”

謝騖清任由她遺憾婚禮的著裝,將她白色緞面的睡衣剝了。

“你怎麼衣裳都不脫?”

“乾淨的.”

他說。

她回抱謝騖清。

他背上的面板緊而滑澤,摸上去有不平的地方,在紅燈影裡,她從他肩頭望下去,望到襯衫下的舊傷。

她分出去的神,被他耐心地拉回到床榻。

白色緞面睡衣壓在她背下,她沒留意。

等窗外煤油燈熄滅,謝騖清短暫離開,光著腳到多寶格隔斷牆的瓷碟子裡找香菸,她費力將睡衣從身下拉出來,丟去床腳。

瓷碟子裡的雜物堆在一塊,他撥開附在上頭的幾根筆和鑰匙,拿到香菸和火柴盒。

回來時,拍了下她的腿,低聲說:“等我抽根菸.”

還不睡?謝騖清輕撥她的小腿,讓她往牆邊靠,他挨著床沿坐下。

火苗呲地一聲,在他手指間冒出光。

他低頭想點菸,停了片刻,又將火柴甩滅了,輕聲道:“走前讓老先生把個脈.”

“把什麼脈?”

她問完,即刻懂了。

謝騖清怕她已經有了身子,在旅途上奔波受累。

她喃喃說:“怎麼好意思開口問.”

他笑,將煙盒和火柴盒丟到枕頭邊:“我看差不多了.”

這還能看的?她腹誹。

謝騖清這回把軍褲也脫了,丟在床邊的椅子上:“就算之前沒有,今夜也差不多.”

……她想到六國飯店的舞廳,兩人交換完對戒後,恭喜兩人的一批批軍官,那些他昔日的學生面對他,不管軍銜多高,都有著對恩師的敬重。

偏這個被人敬重的謝□□,在這黃花梨木的床榻上極不檢點。

這天夜裡,謝騖清幾次離開床榻,其中一次出去看最新的電報,安排即將到來的南下行程。

最後一次他上了床榻,她熟睡了,被他橫抱起,在顛簸裡醒來。

橫抱她的男人,把她放到外間的臥榻上。

“好好床不睡.”

她摟他的脖子。

“這裡有海棠,”他耳語,“你睡醒了,能看見.”

她笑著,窩到他懷裡睡了。

***六國飯店的事很快傳開,說是謝騖清將軍為討何未歡心,辦了一場訂婚宴。

何家二小姐從少年時訂婚數次,每每無疾而終,眾人見怪不怪。

“倒是趕上一個時間了,”七姑姑把一份《申報》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