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動。
他對斯年伸出左手,斯年像終於有了勇氣,抱住了他的腰。
六歲的孩子,竟很懂事地曉得這是在外面,哭也憋著聲音,兩隻手臂摟住謝騖清的腰不放。
哭到後頭,謝騖清把她抱到坐腿上。
斯年摟住他的脖子,抽泣著,像極了那天抱著他哭得停不住的何未。
謝騖清原想讓她改口,但轉念一想,既已成了習慣,自然是叫少將軍更安全。
斯年懂事,雖坐得不是傷腿,仍擔心他疼,主動下來。
小孩子一會兒靠在他左邊,一會兒跑到右邊,拉著他的手,小心問:“你和我們回北平嗎?”
謝騖清笑,輕聲說:“當然.”
自此,斯年再不哭不鬧,何未撈起個冰桃子,瀝乾淨水,遞給她。
她規規矩矩地坐到何未身旁的高背椅裡,兩手捧著白裡透粉的桃子,吃了兩口,咧嘴一笑,想又笑,湊在何未耳邊小聲說:“少將軍比照片裡還要像將軍.”
小孩子再吃兩口桃子,溜下椅子,將剩下半個桃子遞給扣青後,擦乾淨手,恭恭敬敬給謝騖清鞠了個躬,竟拉著扣青要下樓。
“不多留會兒嗎?”
何未奇怪,過去,彎腰耳語問她,“害怕嗎?”
斯年抿嘴笑笑,搖頭,耳語回答:“你今晚別回家.”
她說完,後退兩步,拉著扣青的手,往樓梯那裡拽。
扣青和林驍都瞧出小女孩是要給他們留相處時間。
林驍識相地一把抱起斯年,扣青對謝騖清禮了一禮,兩人一道帶小女孩離開包廂。
“她倒是像你.”
謝騖清拿起冰水裡最後一個桃子,剝著外皮。
他將剝了兩圈兒皮的桃子遞給她。
自相識以來,兩人難得有如此日日相處,不問分離時辰。
謝騖清讓她在竹簾子後坐著,他在前頭見客。
謝騖清一出現,舊人們紛紛露面,並不是巧合,而是必然。
謝騖清自南方而來,有著他們沒有的關係網,無人不想從他這裡獲取訊息和關係。
而謝騖清想借他們的手,營救至今被困在監獄的同仁們。
送走幾批客人後,他稍作休整,讓人開啟了竹簾子。
“稍後,你會見到一位故友,”他賣了個關子,“他從天津火車站過來的.”
謝騖清似心情愉悅,撐著手掌,往窗畔站。
“是什麼人,讓你如此高興?”
她好奇。
謝騖清一笑,指樓下。
一個提著皮箱子,風塵僕僕摘下墨鏡的男人……正解著襯衫領口,抬頭往向兩旁。
身後,跟著進來的一位比他從容得多,兩手插在西褲口袋裡,問小廝,該往何處上樓。
何未眼瞅著兩人上了木樓梯,沿著紅木走廊,在大紅燈籠下往此處來。
她回身,面對來客。
拎著棕黃色皮箱子的白謹行邁入包廂,踏著紅木板,染了灰的皮鞋站定,對著謝騖清和何未一笑:“不知該先招呼哪一個?”
鄧元初掏出手帕,擦著臉上的汗:“你只管上去抱他太太,他不敢說什麼的.”
謝騖清笑著,倚靠在窗畔:“未必.”
何未被他們三個男人的調侃逗笑了,主動上前,對白謹行伸出右手,白謹行緊握住她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白謹行鬆開手,直接道:“當年我在歐洲,真如你所說,險些被登出了護照,幸好有晉老的照應。
這一回,我可是帶著感恩的心,來道謝的.”
何未和鄧元初的笑容同時散去。
“你沒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