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

前廳眾人魚貫而出。

沒了外人,此處靜得像沒有人。

“難得見你穿夏裝.”

謝騖清輕聲說,先打破沉寂。

多年後,兩人單獨面對面,第一句……竟是這個。

不過也對,過去見都在寒冬臘月。

確實難得。

身後,林驍為他們關上推拉門。

“怎麼?不認識了?”

他微笑著問。

她心一窩窩疼著,挪動腳步,到他跟前。

何未將玻璃杯放到當中的小方桌上,挨著他坐下。

“你……”她帶著濃重的鼻音,輕聲問,“這幾年在哪裡?”

這幾年她瞭解到許多人被關在陸軍監牢,或是被秘密扣押,猜想他也是如此。

“在杭州.”

他輕聲回答。

“現在算自由了嗎?”

她看向他的腿,“為什麼不方便起來?腿傷了?”

“風溼,”他以慣有的語氣笑著問,“是不是沒想到?一個南方人竟受不了陰雨天氣,得了風溼.”

何未難過地望著他。

貴州多雨水,他在那裡長大,該比尋常人更習慣溼氣。

若真是風溼的話,這幾年該是住在了多不好的地方。

“不是不能走,只是醫囑在,”他安慰她,“不好多走.”

他受傷,卻還要安慰自己。

“少將軍從十七歲上馬征戰,”她柔聲說,“趁著養病,正好休息休息.”

謝騖清被引得笑了:“在二小姐心裡,騖清竟還能被叫一聲少將軍.”

他已三十有五,人生過了大半。

……剛被壓下去的淚意,再次往上湧。

她握著木摺扇,眼睛完全紅了。

謝騖清微笑著,移開視線,去看她攥著的那把疊起的白壇木摺扇,看扇尾的青穗子,順著去看她的手指關節,她的手腕……“我們……”她將左手伸到他眼前,“見面後,手都沒握過.”

謝騖清靜住,然後沉默著,緊握住了她的手。

時隔多年,他們再碰到彼此的身體,哪怕只是最禮貌的握手,都讓人無法承受。

她感覺到自己的手指因被錮得太緊,有些脹痛……但還是對他笑著。

前廳門被拉開。

管家進來,悄悄提醒他們,有外客來了。

最近幾日因嬸嬸要生產了,在天津租界裡住著的老人們全都時不時來轉一下,管家跟九爺時間長,看得出謝騖清不好見外客,先將客人們引去了茶室,過才來提醒他們。

林驍跟著進來,看似也要催他走,不忍心。

謝騖清沒動。

他看著她,笑著問:“上一回來,在地下室裡翻過一本舊書。

能不能替我找找?”

她以為他想淡化要走的事,配合著起身:“我去拿.”

她跑去地下室,找到書,再回來,謝騖清竟已不在前廳了。

“公子爺上車了.”

立在大門內的林驍說。

何未望出去,正見謝騖清被人扶著,上了轎車。

他的右腿顯無法用力。

她看到這個背影,後知後覺地想到,謝騖清方才支開她,只是不想讓她見到此刻的狼狽而已……“二小姐就不必送出去了,”林驍接了她手裡的書,“門外人多眼雜.”

院子裡有不少來客的小廝聚在一處閒聊。

“二小姐請安心,我們並不急著走,只是公子爺這幾日有事要辦,”林驍低聲道,“想找他,還是過去的方法.”

何未輕點頭。

她曾用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