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得及寫一個字的日記本,找到鋼筆,筆尖在白紙上停了許久,在想如何寫。

他平日謹慎,除了電報不喜寫過多的字,一個人的字跡、措辭都能暴露出各種隱藏資訊,所以謝騖清不喜歡寫,不想給人太多瞭解自己的線索。

他喝了口熱水,以何未喜歡的白話形式,簡單寫下:四月十六日,林東一戰前夜。

山麓溼氣重,正值雨季,恐明日渡江前有大雨,若漲水,影響渡江時間。

清明剛過,這一戰若能勝,也算能告慰往昔葬身山林的將士。

謝騖清合上日記本,換上輕便的軍裝,檢查好匕首,手|槍,走出了大帳。

帳外,已站著幾十個中級軍官。

謝騖清藉著月色看每個營長、連長和參謀的面孔:“列位。

今日一戰,一團二團是主力。

我們四千人,一個炮兵連,對方三萬,一個炮兵營.”

他嚴肅地看著眾人:“各位都是軍中最精銳,而面對的也是敵軍最精銳。

這是決定性的一戰,勝,則可乘勝追擊,徹底消滅軍閥林東。

敗,則掩護我們的五個團,都要跟著一起死。

一二團既是精銳,當為五個團的兄弟,拿下此戰!”

眾人肅穆,一言不發。

謝騖清最後道:“去準備吧,六點渡江.”

五點半,大雨傾盆。

謝騖清怕漲水,提前半小時渡江,找了個半壁廢屋,搭了指揮部。

早七點,已能見敵軍佈防,三團傳來一個壞訊息:遇埋伏,不敵。

三團的掩護任務失敗。

也就是說,江畔敵軍增加到了四萬。

“對二團團長說,敵軍增兵一萬,”謝騖清對通訊員說,“我再給他多一個營,500人.”

說完,他又道:“再告訴二團團長,扛到正午,一定會有增援.”

天亮後,大戰在一個荒廢的村子裡打響了第一槍。

一團一營和二團一營二營同時衝鋒,雙方陣地上很快交火,半小時內已開始白刃相搏。

趁著兄弟們用血肉之軀搶下來的時間,一團三營奪走了敵軍的一塊高地,林東的主力被迫往東面退過去。

“開炮!”

炮兵連連長一見敵軍進入射程,連番開炮。

炮彈轟炸聲,震響大地。

在震耳欲聾的炮聲裡,敵軍被打散了兩個團。

林東本想速戰速決,沒想到幾次衝鋒都沒成功,還丟了一塊高地,更是發了狠,開始迅速增兵。

敵軍每一次增兵都是上千人,而謝騖清每次都只能是幾十個……敵軍人數的優勢是壓倒性的,謝騖清軍官們雖是一當十的精英,卻被對方不斷增兵壓得死死的。

兩個小時後,二團四個營都上了戰場,一團也只剩下最後的手|槍營還在待命。

陣地上到處都是血和翻滾肉搏的人。

整整一個上午,一次次衝鋒,他們度過了此生最漫長的幾個小時,面對著十倍兵力,死死扛著……中午十二點。

左翼突然出現一股增兵,是三團。

林驍終於帶著兩千人回來了。

三團增援衝入,一見滿地二團弟兄們的屍體,全紅了眼,對敵軍展開了復仇般的反攻。

林東終於被逼得後撤。

謝騖清曾對三團和四團下過令,若遇變故,不要拖延,立刻就走,想辦法從山上繞回來。

正午十二點是死令,就算爬也要爬回來。

回來第一個任務就是拿下敵軍的炮兵營。

林驍讓三團兩個營增兵謝騖清,帶著剩下的人強攻炮兵營。

十八門大炮是關鍵,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