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不也喝了嗎?”

幾乎是剛問完,周舫就後悔了,最後一個字收回來的時候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我事先吃過解藥。”

果然。

在孟良仙看來,周舫的表情如同生吞一隻蒼蠅,那樣讓人覺得發笑。可對於周舫來說,青蛙蛤蟆也不是沒有生吃過,一隻蒼蠅實在不值一提。

孟良仙以為這樣便可以見到周舫的窘態,可是,他只是笑著搖了搖頭。那雙本就明亮的雙眼,在黑夜裡好像更亮了。

“孟先生今晚的話,似乎有點多了。”

“有嗎?”孟良仙反問,隨後說,“我來京都這幾個月,還從來沒有遇見過像周首長這麼有趣的人。我這個人骨子裡就喜歡碎碎念,只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物件。”

不知為什麼,在孟良仙說完這句話之後,周舫本能的想到了唐毅。他覺得孟良仙說的那個有趣的人並不是指自己,而是唐毅。

說不清為什麼,也許這就是直覺?

周舫看了眼牆上的擺鐘,此時已經是晚上六點一刻。七點半他還有約,所以不宜在此久留。於是重新回到了方才的話上。

“那元旦,不知道先生能否前行。”

孟良仙喝了一口茶,道:“你這都提前兩個月來通知我,我若是不答應,豈不是太沒有自知之明瞭?”

“那就有勞先生了。”

周舫起身。孟良仙的話,滿是諷刺意味他不是沒聽出來,只是不想在這多做停留,免得對方又要說出些什麼。

“那我們回見?”

“好。”

“周首長慢走,我就不送了。”

孟良仙這麼說著,也確實是這麼做的。他坐在椅子上沒動,連頭都沒有抬一下。就好像並不是周舫自己要走,而是被他趕走的。

出了院門後,周舫沒有耽擱一秒鐘,快步出了戲園子,上車,往唐家大院的方向去了。

……

另一邊祥哥將那男子帶到後廚的休息室,進到其中一個房間。

之前在走廊裡,祥哥便問男子叫什麼。只見他諱莫如深的說道:“名字只是父母取的一個可以跟其他家孩子辨別的稱號,你要是想知道,不如就叫我夜明吧。”

“葉明?”

祥哥點了點頭,他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會姓夜,所以想當然的以為他是口十葉。說話之際已經推開了房門。

“大師傅,人來了。”

祥哥口中的大師傅只是一個年級在四五十上下的男人,並沒有男子想象中的那麼老。奇怪的是,這個男人面相看上去雖然不算是老。但是兩邊耳鬢旁卻已經是白髮。

“聽說你找我?”

葉明跨進房間的第一步,就覺得自己找錯了人。但是已經到了,便沒有再回頭的必要。

“是。”

大師傅將手中的菸斗翻過來,扣在桌子上,打了兩下。菸斗嘴裡一些黃色碎渣如數落在了桌子上,被大師傅右手揮到了地上。他右手的食指跟拇指很黃,是常年卷旱菸被染黃的。

“年輕人你找我應該不是為了吃飯吧?”

“不是。”

“行了,我知道了。”大師傅伸手,夜明知道這個動作不是對自己做的。因為他看到對方朝祥哥的方向伸手之前,對方好像要說什麼,後來直接閉上了嘴。

“那你們兩慢談,我先出去了。”

大師傅也沒有管祥哥,更沒有看葉明,一門心思全都放在了自己手上的菸斗上。等他將菸斗擦拭乾淨,時間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刻鐘。而葉明則是站在原地,動都沒動。

等到大師傅將菸斗擦好放進口袋裡,然後喝了一口桌子上的濃茶,這才抬頭看向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