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梁手中握著剛才寫作業的鉛筆,心下不敢與她對視,卻又不想讓自己這份不敢被蘇因看過去。她不想在這個人面前認慫,在自己認為很慫的人面前,認慫。那不是說明自己慫不如慫麼?
她撇頭看到一旁的葉小娥,頓時找到了靠山,有了底氣。
“奶,你看她什麼表情,明明是自己做錯了,還兇我。”
蘇梁以為葉小娥會跟以前一樣對蘇因痛下打手,可是沒有。葉小娥只是愣愣的盯著蘇因看了好一會,好像蘇因的臉上是一個迷宮,她在裡面迷了路。
“奶,你看她這一捆柴都沒撿回來,明顯就是不拿你的話當回事。”
蘇梁的小心思,葉小娥知道,蘇因也知道。
葉小娥那張臉,佈滿溝壑。帶著歲月的滄桑,還有歲月沒有帶走的戾氣。一雙眼睛像是燃燒到底的蠟燭,它知道自己即將熄滅,所以用盡全力想要保留這一份光亮。但是它越想保留,燃燒的則越快。
真是惡性迴圈。
她那張嘴唇,已經失去了水分,乾癟得沒有感情。所以,從她嘴裡說出那樣下流無情的話,好像也是理所當然。
這張滄桑得有些嚇人的臉,沒有表情的略過蘇因,看向蘇梁。蘇梁大方的迎了上去,“奶,現在天還沒黑,讓她再去撿一捆。”
蘇梁說完,葉小娥就不去看她,而是轉向一旁的蘇因。她若無其事的等著葉小娥的發落,但是她手上的動作出賣了她。她單手繞著一根稻草,另一隻手自然下垂在大腿一邊,摩挲著被洗僵的面料。
即使是三十七歲,人到中年,蘇因對葉小娥還是滿滿的恐懼。
葉小娥開口,“你去把飯燒了。”
蘇梁重複,“聽到沒,讓你……”然後想起來蘇因不會燒飯,以為葉小娥說錯了,轉向提醒她,“奶,這死丫頭不會燒飯。”
葉小娥很無力,她此刻很想打人,衝蘇梁喊道,“我讓你去。”
“讓我...”葉小娥的話打得蘇梁個措手不及,她睜大一雙眼睛,彎彎的眉毛成了八字形,怎麼看怎麼一股子詼諧,“哦。”
蘇因眯眼,嘴角揚起小於10度的角度,含有笑意。
蘇梁怎麼蠢蠢的。
蘇梁皺眉,腦袋在脖頸上搖搖欲墜,隨時都會掉下去。她現在很心慌,不知道葉小娥心裡在想什麼。
蘇梁不聰明,卻也不笨,她最大的優點是順從,對她認為有權勢的人,無條件的順從。她三步一回首,直到進廚房,看到蘇因還杵在原地,葉小娥也站在原來站的地方沒有走動。兩人好像有什麼事情要說。
奶奶對這丫頭的態度怎麼跟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二丫,你碰見誰了?”
葉小娥從來沒有這麼喊過蘇因,也沒有喊過蘇因的名字,都是以“死丫頭”稱呼。蘇梁也喜歡叫她,因為這代表一種地位上的碾壓。
像“二丫”這樣正式的稱呼,她從來沒有聽過。加上後面一句沒頭沒尾的三個字,讓蘇因感到恐懼。
她想說什麼?
“我能碰見誰?”
蘇因開飯店這麼些年,早就練就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個本領。一雙眼睛談不上火眼金睛,但是眼前的人眉毛微挑,心裡是開心還是罵娘,她能看出個八九分。
她上一世活了快四十年,而葉小娥比她活的時間更長。吃過的鹽沒有她吃過的飯那麼多,那也跟她吃過的菜差不多。所以,葉小娥的這句話,她不懂。就算是懂也得裝作不懂。
“你跟以前不太一樣。”
葉小娥一雙眼睛在蘇因身上上下掃視,明明還是這幅讓人討厭的模樣,可感覺就是跟之前不太一樣。先前的那種任人欺負的慫包感沒了,相反好像還有一股子戾氣。誰要是罵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