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打了。

前一刻楊濤還非常篤定的告訴周良安,師父不是一個推卸責任的人,後一秒,“徒弟,接鍋。”

出廠檢驗在檢查完片子之後,朝主任搖了搖頭,這意思已經很明白了,不能出廠,出廠了會出大事。

問題很嚴重。

主任說,“二級保養不合格,暫時出不了廠,片子剔了重新鉚,楊濤,你跟我到辦公室來。”

楊濤神色木然,看了周良安一眼,像是在為沒有聽周良安的話而感到後悔。

周良安覺得楊濤應該漲記性了,就在楊濤要跟著主任去辦公室捱罵的時候,他說,“馬主任,可能要等等。”

生產辦的主任姓馬和一車間的主任,合稱雙馬。

周良安對這個馬主任沒有什麼印象,因為他平時是一個話比較少的人,周良安在單位上沒怎麼跟他接觸過,所以不太瞭解他,但是到了這個節骨眼的時候,周良安沒打算沉默,叫住他,“馬主任,是這麼個情況,在裝車之前呢,我發現了這個問題。”

“你發現了?你發現了為什麼不彙報?”

周良安想要開口的時候,餘廣茂一下子慌了,好像想到什麼一樣趕緊打斷周良安,“好啊,原來是你個狗曰的,你發現了問題居然不告訴楊濤,害得楊濤犯這麼大的錯,你還是他朋友,你這是要害死他。”

看到張牙舞爪的餘廣茂,周良安並沒有打算給他解釋,安安靜靜的看著他表演,等他把所有的責任都推的差不多的時候,周良安這才說,“下午開工的時候,剎車鼓沒有裝片子就在那個地方,你自己沒有檢查,就把剎車鼓往車上裝,還罵楊濤,說讓他上午就把活給幹了,非得留到下午來幹,我當時發現了問題,我就跟楊濤說先別幹,留到下午來讓班長檢查一下。我當時看到你檢查過了呀,還往上裝,然後我還想提醒你說有事情向你彙報,你說彙報個屁,有正事不做……然後也不管我說什麼,就把剎車鼓給裝了上去,當時全班的人都聽到的,你們說是吧?”

周良安說完這番話之後還看了看全班其他的成員,他們一下子低下了頭,雖然不敢站出來指正班長,但是那表情似乎已經能說明問題了。

餘廣茂的神色慌張,舌頭開始有點打結了,“你……你狗曰的……造謠生事……”

其實事情到這個地方已經非常清楚了,再吵下去也是浪費口水而已,周良安覺得在這種衝突之下,如果再爭執一會兒,楊濤的臉面掛不住,估計會哭的,20多歲的大男人,如果在這裡哭了的話,會有點丟臉。

於是周良安二話沒說,摟著楊濤的肩把他帶回了待令室。

餘廣茂在外面暴跳如雷,先是把周良安數落的一文不值,然後又說自己,帶了個白眼狼的徒弟,反正就是死活不承認他檢查了剎車,並且出現了疏漏。

其實他不是怕疏漏,而是明明知道有安全隱患,權當視而不見,這樣的性質一旦被定性,他今年一年的工資可能都會受影響。

楊濤坐在椅子上很喪氣,如果是因為工作當中出現了什麼紕漏,狠狠的罵自己幾句,心情就會好一些。

不過被自己最信任的師父給出賣了,這樣的心情就很糟。

“咳……”

抽了兩口煙,楊濤就被嗆得流眼淚了,其實還是委屈給鬧的。

“良安,你怎麼知道師父……餘廣茂要把責任推給我?”

周良安想了半天,這才說,“也許,這就是……社會吧!”

楊濤的社會沒有這麼複雜,老老實實工作,給班長,給主任,給廠長留下一個好印象,然後儘快去沙漠裡工作,一年能掙一萬多塊,很滿足。

可是生活當中哪裡有這麼多順風順水呢?至少今天,楊濤就被現實狠狠給教育了。

“良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