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真的外婆從九道鄉胡家村來照顧她上幼兒園,伺候閨女胡大蘭。

輪椅上的胡大蘭沉默寡言,冷冰冰的。

不會像鄰居阿姨將她抱在懷中,給她綁小辮子講故事,喂她奶糖吃。

妙真吵著想爸爸的時候想去墳上看看,胡大蘭開口就厲聲訓斥:“都是你那狠心的爸爸,丟下我們不管,害的我殘疾了,再也不能走路了。”

妙真哭著說不是這樣的媽媽,爸爸不是這樣的。

胡大蘭就更大聲地問:“那你說是什麼樣的,你說呀!”她將輪椅推到妙真的面前,用手慫著妙真的肩膀,妙真往後一退差點摔跤。

小妙真和母親變得疏遠,彷彿母親的心中不再有她的位置。

以前嫌棄著女兒醜,現在不嫌棄女兒醜了,卻對她這般冷漠,媽媽看上去,不再是小妙真的媽媽了。

小時候總是親妙真親不夠,後來總是拿她和隔壁的比,說太醜了。

現在不知道是因為更醜了,不討媽媽的喜歡。小妙真的內心得不到關愛,她的世界沒有一點愛。

每當難過的時候,妙真就關上門,一個人嘴上讀著心經,她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但讀著它,內心可以安靜下來,

那成了妙真從小到大的唯一陪伴。

外婆受不了女兒的冷臉冷屁股冷血的樣子,嘴講幹了,皮磨破了,讓胡大蘭多吃養身子。

外婆不求胡大蘭每天樂呵呵的,但要保證一日三餐進食,多少也可以。

胡大蘭被馬家真寵壞了,寵出了一副壞脾氣,一股任性的習氣。

不想吃的時候幾天不吃,想吃的時候一頓能吃一隻雞,喝一碗湯,一大碗米飯,又愛放臭屁。

她娘只好抱著沒有雙腿的胡大蘭,給她解褲子,抱她蹲在馬桶上,最後替她擦屁股。

胡大蘭的雙手,胳膊受了輕傷已經全部痊癒,但就是不動一個手指頭,故意折磨年邁過70的老母親。

外婆每天累的氣喘吁吁,看到自己的女兒不省人事,不通情達理,不用自己的手幫雙腳做事,就開始對著鍋罵,對著碗,拖把,衣服講些氣人的話:“真是白生了一場,到頭來還折磨我,把我折磨死了你舒坦了,踏實了。”

又說:“當初讓你嫁給二牛,你偏要到城裡來,你沒這個命,就不要高攀。如今,你看你這人不人,鬼不鬼的。”

胡大蘭有時候也會說妙真,長的人不人,鬼不鬼地,不是個人。

外婆每天伺候胡大蘭的吃喝拉撒睡,還要去買菜,來回跑接送妙真,回到家,一天下來,已經累的骨頭散了架。

又年齡一大把,有風溼又有心臟病冠心病的,受不得驚嚇,生不得氣,沒多久被胡大蘭氣的下不了床。

也沒辦法送妙真到幼兒園去。

外婆吵著要回鄉下,呆在城裡語言不通,路上車又多,人群中雞又不認識鴨的,也沒個伴搭個話,說說心裡的難過互相安撫。

外婆受不了這城裡的環境,也受不了她女兒的陰沉沉的臉色。

這樣折騰下去,她死的更快了,看誰來照顧她們母女。

胡大蘭看到母親焦躁的樣子,才頓悟一些。意識到不能這樣下去了,要是母親離開了,就真沒有人照顧她了,妙真又還小,也沒有指望過她。

胡大蘭開始幫著做些簡單的家務,坐在輪椅上洗碗,包餃子,拔豆子,縫破的襪子,疊被子。只要手頭上能碰得到得她開始分擔著,減輕了她外婆的擔子。

時間也寬裕下來,偶爾週末還會帶妙真到商場上買個玩具,妙真總算在這時候走路帶勁了,說話聲音大了,露出了甜甜的笑臉。

新年的前三天,胡大蘭決定跟著娘,帶上妙真回到胡家村。

這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