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仲孜拍手道:“妙哉,道儒兄還真是料事如神。”

“看來我是來晚了,沒能聽到左兄對案情的精彩分析,甚是可惜啊。”

崔意撩袍跪坐,瞥向雨輕,笑道:“你可以繼續了,我想審問這個姓張的捕頭,也是要費些工夫的,你能不能拿到你想要的東西,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雨輕根本不願理睬他,只是示意田仲孜對張捕頭動刑。

“一句也不問嗎?”田仲孜疑道。

雨輕坐下來,看了看張捕頭,搖頭道:“不需多問,直接上刑。”

早有小廝將尤傑帶了下去,張捕頭見勢不妙,忙叩首道:“屬下全都招認,那是一名黑衣人叫我這麼做的,我收了他一袋金子,從裴德手中拿走一小塊布料——”

“那布料現在何處?”雨輕驚問。

張捕頭遲疑片刻,又看了一眼田伯儀,央求道:“念小人初犯,可否從寬處理。”

“你若老實交代,或可饒恕一二。”田仲孜肅然道。

張捕頭慢慢從衣袖裡取出一塊布料,交給田仲孜,回稟道:“本來那黑衣人是讓我毀掉這布料的,可我總覺得心裡不安,便悄悄的把它收好。”

雨輕從田仲孜手中接過那小塊布料,卻是上等的絲綢,她秀眉微蹙,又問:“當時你可有看清那兇手的模樣?”

張捕頭搖頭,答道:“他是深夜來找我的,我只是隔著窗子聽到他的聲音,並未看清他的模樣。”

雨輕把布料放在鼻前嗅了一下,卻有淡淡的薰香的味道,她偏頭看向崔意,笑問:“你也喜歡薰香嗎?”

其實在崔意走過來的瞬間,雨輕就聞到一股清幽的沉香味道。

魏晉時期承襲漢俗,士大夫多好佩香薰衣,人說三國荀令君(荀彧)身上香氣,百步可聞;所坐之處,香氣三日不散,由此可見香料已成為宮廷及富貴人家中生活必需品之一。而沉香是較名貴的香料,清河崔氏是關東望族,崔意更偏愛此香。

雨輕把布料遞給他,眼眸清澈靈動,嫣然一笑:“不知崔兄可識得此香?”

崔意拿過來輕輕聞了一下,皺眉,沉吟道:“這應該是來自西域的蘇合香。”

“崔兄果然見識廣博,這就是蘇合香,一般百姓是難以見到的。”雨輕起身,繼續說道:“兇手能燻此香,多半是士族,而且他如今未必離開了臨淄。”

“如何斷定?”田伯儀不禁問道。

雨輕淡笑道:“若是士族子弟,一旦有官職,年底去往外地,多是因為述職,如果沒有出仕的話,到處閒逛也是有的,更不會著急離開,因為有恃無恐。”

她已踱步走至崔意身前,低聲問道:“崔兄,你覺得我此番猜測對否?”

崔意臉上的笑容忽而消失,眉頭一挑,問道:“即便那人就在臨淄,你也很難抓住他的,因為僅憑一塊布料,根本無法判定是何人身上之物,這無異於大海撈針。”

“這也未必,我聽說再過幾日就是登高雅集了,到時名士雲集此處,說不定他也會現身的。”

雨輕將布料塞入袖中,然後向田家兄弟躬身告辭,疾步走出門外。

崔意也起身,略施禮告辭後,緊跟著雨輕的腳步來到府門外,當雨輕剛準備上牛車,崔意便在後面笑道:“總算是我誤打誤撞幫了你,你該如何酬謝我呢?”

“崔兄家大業大,能看得上眼的東西也是少之又少。”雨輕扭頭道:“我此行未帶金銀細軟,怕是無法給你什麼酬勞。”

“快至午時了,不如請我吃碗麵吧。”崔意手掌撫上額頭,雙目遇上刺眼的陽光,有些睜不開,便坐回自己的牛車。

覃思倒是跑了出來,堆笑著說:“那是臨淄城內特別有名的羊記麵館,要趕快些,不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