拗不過他,只是聳拉著小腦袋,不滿道:“天天如此,我都快要做噩夢了。”

“既然夫子都給你放了假,今日你也不必再練字了。”

這時,爽朗的笑聲傳來,說話者正是左思,只見他牽著一個可愛的黃裙小姐姐款款走來,後面還跟著個稍小一點的粉衣女童,雨輕自然知曉她們,小姐姐名叫左芳,左思長女,跟自己同齡的就是左媛了。

古掌櫃看見左大人來了,便也不再多言,自回前院。

因左芳性情溫婉,善解人意,簡直就是淑女的典範,雨輕最喜和她玩耍,便歡快的跑到她跟前,央求道:“惠芳姐姐,你今天還會彈琴嗎?上次我聽得還意猶未盡呢。”

左芳赧然,貼耳道,“哪裡彈得那麼好了,讓父親聽到可要笑話我的。”

“哼,就會討好阿姐,”左媛輕蔑的笑了笑,“一個鄉野丫頭還妄想附庸風雅?”

“我自然比不得左府小娘子的聰慧與才學,所以有一事想要請教?”雨輕全無怒色,反而故作敬仰之情。

“請問。”左媛滿目鄙夷,不以為然道。

“君子不器,何解?”

“作為君子,心懷天下,不能囿於一技之長。”左媛沾沾自喜,因為她已經熟讀過《論語》,自然難不倒她的。

雨輕微微一笑,仰首對左思道:“舅舅,老子言,‘樸散則為器’,君子要守住本真,不醉心於眼前名利,與之相通否?”

“雨輕果真聰穎,小妹前日之言我本不信,今日真是見識到你的才氣嘍。”左思疼愛的撫摸著她的小手,然後轉面叮囑左媛道:“阿媛,不可再對雨輕出言不遜,你還略長她些,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妹妹呢?”

左媛當然不屑,心裡卻有些恨意,負氣去前院了。

“舅舅,我最喜歡聽您講金谷園的事情了,上次您講得是劉琨與祖逖聞雞起舞,今日呢?”

左思慈祥的笑著,撫著她烏黑的頭髮,剛剛能紮起小髻,可愛非常,便說道:“沒想到你竟對金谷園這麼有興致,還是個十足的貪吃小鬼,上月赴金谷詩社時品嚐到一美餚,冰鎮魚膾,嫩而爽滑,昔時魏武帝編寫的一本《四時食制》中就有此描述。”

雨輕好些天都沒有吃到魚了,都怪天氣太過炎熱,魚市販魚的也變少了,今日聽到左思講美食,還是魚膾,心裡直髮癢,不自覺的摸了摸肚子,盼望母親能早些來看她。

“雨輕小娘子,”墨瓷上前,躬身稟道,“豆粥已按你說的方法備下了,什麼時候想喝就可以端上來。”

雨輕心想這麼炎熱的天如果可以抱著冰塊就好了,暗暗嘆息,無奈說道:“麻煩墨瓷姐姐先盛出一碗來,涼一會兒再喝。”

左思看得出她的小心思,便命家僕拿來食盒,開啟一看,竟是一盤糕餅,滿眼激動,抱住左思的胳膊,喜笑顏開的說:“還是舅舅最瞭解我。”

雨輕拿起一個糕餅,細細品嚐,就像鳳梨酥似的,現在只能吃這個解饞了。

左思還與她講了些許金谷吟詩作賦之事,其中陸機陸雲兄弟尤為出色,陸機的《平復帖》更是章草名作,就這樣一直待到午後,左思和她們一起用罷午餐,便帶著左氏姐妹離開了。

鄰近胭脂鋪子的是一戶不算大的別苑,住著母子兩人,聽墨瓷提過這家娘子乃是將門公子的外室,起先過來的頻繁些,近幾個月才來不過三四次,母子倆的日子過得甚是清苦,因為與他家住隔壁,時常墨瓷會送些胭脂水粉和閒置的布匹緞子給他們,他們倒很是感激,常以自家養的雞鵝相贈,墨瓷不收反而顯得疏遠,便都收下,時間一久,便熟絡起來。

暮色來臨,雨輕看著剩下的糕餅,便想起隔壁小哥哥,就吹了三聲竹哨,這是他們之間的小秘密。

不一會就見約莫七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