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手爐裡放入龍腦香,又擱在她手邊,自己卻安靜的在旁縫製新棉衣。
她已經連著兩夜加緊縫製,想趕在雨輕痊癒前就縫好棉衣,讓她穿上禦寒。當捏針感覺手冷時就來回搓搓,朝手心裡哈熱氣。
雨輕看見這一幕,忙說道:“墨瓷姐姐,屋裡的炭燒得太熱了,這暖手爐還是拿開吧。”
墨瓷一怔,便小心的拿起手爐,放在自己雙膝上,焐著手,含笑道:“雨輕小娘子再睡會吧,惜書已經去準備晚飯了,今日小廝不知去哪裡尋到了一尾魚,可以做你最愛吃的魚羹了。”
雨輕面上有些喜色,不知不覺又昏昏欲睡了。
雪落下的聲音總是很輕盈,只是踩在雪地裡咯吱咯吱作響,一小串腳印沿著後門至內院,靈活的身影很快隱入室內。
“雨輕。”清脆的聲音闖入耳間。
她睜開朦朧的雙眼,原來是澈哥哥,便莞爾一笑,“你怎麼來了?外面的雪地滑的很,如果摔一跤,你這一等勇士豈不是要丟臉了?”
“因為擔心你,怕你怪我。”阿澈垂下小臉,摩挲著衣角。
雨輕佯裝生氣,說道:“為什麼要怪澈哥哥,是我晨起貪涼,不關你的事,不過你既然這麼說了,那就答應我一件事吧。”
“什麼事?”阿澈抬起雙眸,有些好奇。
“那就陪著我共進晚餐吧。”雨輕吧嗒了一下嘴,笑對著他。
阿澈點點頭,非常期待的樣子,又想起剛才在院外看到的怪爺爺,不禁說道:“雨輕,方才我看見在你家院外站著一位老者,我覺得眼熟,好像前幾日他就來過,不敲門,也不像要進來的樣子,好生奇怪。”
雨輕心裡明白,那就是她的外公,嘴上說狠心的話,可實際上還是很關心她的,估計那尾魚就是他老人家送的,不然在寒冬雪天裡哪還有魚市賣魚呢?這樣想著多少得到些安慰,常聽墨瓷在小奴婢們面前說裴家規矩如何如何,想必自己的生母就是出自河東裴氏了。
雨輕還記得自己外公的音容相貌,是有風姿,但決算不上豁達,也罷,總之他還是在關心著自己,沒有徹底忘記自己這個外孫女。
這一病就是大半個月,不過老太醫開的方子果真有效,身子漸漸好起來,多日不練習書法竟有些想念了,看來自己已然變成勤奮之人,不過還要多虧司馬遹的勉勵,在她病中他特意畫了一幅紅梅圖,後贈與她,她甚覺歡喜,遂命人掛於書房。
雪停天晴,轉眼除夕將至,雨輕用小楷在兩塊長方形桃木板上寫了一副春聯:
“鯤鵬飛玉宇,騏驥躍神州。”
晉朝周處所著的《風土記》記載,“除夕達旦不眠,謂之守歲。”當時還沒有貼春聯的習俗,只是在門前釘兩塊刻有“神荼”、“鬱壘”二神的桃符,用以壓邪驅鬼,祈福免禍。
阿澈看到後覺得新奇,便讓雨輕給他也寫一幅對聯,雨輕欣然答應。鄰近的陳大娘夫婦膝下無子,雨輕早給他們備下了一幅春聯,送與他們,以表謝意。
左芬留在宮中不能回來,差人送來許多新年禮物,有什麼金項圈,玉鐲子等小首飾,還有些左芬為她親手縫製的精美新衣裙,幾匹蜀錦,更有好幾個食盒,盛著些糕餅,果脯之類,最讓人驚喜的是還有好幾罐蜂蜜,裝了滿滿一大車,墨瓷和惜書搬了好一陣子,才收拾停當。
雨輕只能和幾個侍婢一起守歲了,偏阿澈也被他的生父帶回家中過年,院中卻是冷冷清清,也沒有爆竹煙花之類,只能吃些佳餚,就早早去睡了。
冬去春來,草長鶯飛,日子很是平靜,四季交替,一年又一年,雨輕已經七歲了,太熙元年,晉武帝司馬炎病逝,太子司馬衷即位,立賈南風為後,太傅楊駿輔政,賈后早年與皇后楊芷有嫌隙,心生怨恨,遂密謀誅除了其父楊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