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輿緩緩起身,唇畔勾起一絲冷笑,拂袖而走。張華搖了搖頭,輕嘆一聲,面露難色。而雨輕趁著裴頠和裴憲安慰周玘之時,悄悄溜了出來。

在庭院中,懸掛著喪幡白布,隨風而動,趕來弔唁的名士絡繹不絕,一身素服的少年獨立於古松旁,眉頭緊鎖,在一道陽光的襯托下面容顯得格外冷峻。

“公安哥哥,你怎麼站在這裡?”雨輕疾步走至他身旁,抬眸說道:“你剛才在靈堂內說那些話的時候,我已經把堂內每個人的臉掃視了一遍,表情都各有不同。”

張輿目光疑惑地看著她,“你都看出了什麼?”

兩人對望了片刻,雨輕走近幾步,小聲道:“公安哥哥看到了什麼,我就看到了什麼。”

張輿負手踱著步子,沉思一會。

“堂內人很多,可懷疑的物件也不少,抓住一切機會,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懷疑一切值得懷疑的物件,強者都擁有敏銳的洞察力和前瞻的眼光,關鍵時刻也可以不擇手段,公安哥哥就是強者,難道不是這樣想的嗎?”

雨輕對著他眨眨眼睛,似乎猜到了他的所思所想。

這話說的有趣,張輿原先有些凝重的神態變得輕鬆了,笑了笑,“你今日是來探望周彝的吧?”

“嗯,不過有士瑤哥哥他們在,根本沒有我說話的地方。”雨輕故作失落,也學著張輿負手邁著緩慢莊重的步子。

張輿看著眼前這個穿著男裝的少女,竟一本正經的模仿自己剛才走路的樣子,不覺好笑,剛要伸手敲她的小腦袋,她卻偏頭一笑:“公安哥哥,此事也許可以找龐敬幫忙。”

“龐敬?”張輿愣了愣。

雨輕淡淡說道:“他來自荊州,豫章那邊的事情或許他知曉一些,今日他和士瑤哥哥一起來了,待會同他閒聊幾句,也許銅駝街的案子就能迎刃而解了。”

“呵,你的人緣真不錯,連任遠和鍾雅都合力幫助你,那是不是以後連我也要聽從你的調遣了呢?”張輿笑道,真是拿她沒辦法。

雨輕搖了搖頭:“我又定不了品,入不得仕途,連個雞毛做的令箭都沒有,怎麼敢調遣你們這樣身份尊貴之人呢?”

張輿自是鬥不過她這張嘴的,只是無奈的笑了笑,與她談及足球比賽之事,她自然熱情高漲,開始講解交叉賽和迴圈賽,這都是她針對以後足球比賽發展所作的規劃。

與此同時,周府門外卻陸續趕來許多輛牛車,最先下車的正是郗遐,跟在後面的是胡瓚和桓協,而郗鑑和滿奮、孟韜已經匆匆走入府內。

“季鈺兄,你看誰來了?”胡瓚望向東邊,輕聲道。

郗遐含笑看過去,卻是解系和解育,身後還跟著一名少年,是解系之子,解燮,因為其父被罷免了官職,已是一介白丁,他近幾年來極少出來交際,與閻維的性情倒有幾分相似,不過解燮為人樸鈍,說話和善,比閻維更好相處一些。

“津仁兄(解燮字),好久不見。”胡瓚先行走過去施禮道。

解燮微笑道:“元度兄,沒想到你也來洛陽了。”

“聽聞你歸於田園了,我正好向你請教一些栽種果樹的方法。”郗遐一手搭在他的肩頭,戲謔道:“你每日守著個菜園子,可在地裡種出了什麼寶貝?”

“郗兄,你這個司州主簿什麼時候去上任啊?”解燮笑道:“只怕你以後就要忙碌起來了。”

郗遐攤了攤手,聳肩說道:“我天性憊懶,更適合做個散官。”

胡瓚和桓協對視一笑,解燮深知郗遐無拘無束慣了,不喜歡被束縛,如今多了這麼個官職,無非就是添個履歷,走個過場,也許一年之後就會升遷至別處,這也不是什麼難事。

不過郗遐望著解燮,卻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解燮出生於雍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