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已經到了,可是天氣依舊這麼冷。春雨也是時停時落,下了三日。

二月初八,這春來的太緩慢,即將春分,卻春芽未發,春花不綻,冷冷的風使人仍置身冬日般。

方青璃病了。

上一世也沒這麼輕易惹上風寒,這重生後憂思過度,導致身體也跟著遭殃,竟在春桑禮第二天就中著了涼。

還好春桑禮中該做的東西也都做好了,她迷迷糊糊躺在榻上,斷斷續續的發著高燒。

方青璃渾渾噩噩之間,總是在做夢,嘴巴里苦苦的,就算給她蜜餞果子跟著藥一起,她也不喝。

耳邊有諸多雜亂之音,有爹地哥哥輕輕哄她,年輕少女的們也紛紛勸她,後頭還有女人的低低啜泣聲,應該是方瑩瑩,她慣是愛哭。

方青璃最後聽到的聲音,她死都印象深刻,這道聲音。

是謝升。

男人嗓音沙啞,“阿璃,乖,喝下去。”

“別離開我......”

男人吐字緩緩,聲音從低沉壓抑著怒火到一點點變得平靜冰涼,字字句句都像沾血的鈍刀,雖不鋒利,卻著實能刺到人心上。

面對女人的不乖,男人居高臨下的端起藥碗往自己嘴中灌了一口,隨後扳正女人的下巴,在女人掙扎絕望的眼神中,強勢的覆上她的唇。

任由女人的眼睛倏地睜大,即使拳打腳踢也絲毫不影響男人的強勢。

那藥汁順著女人被撬開的牙齒緩緩流入喉嚨之中,她只能不受控制的吞嚥著,味蕾中蔓延開的苦味久久揮散不去,夾雜著唇角的血腥味。

眼看著女人眼眶漸紅,男人才戀戀不捨般地離開她的唇,看著她唇角留下的血跡,他用指尖替她輕輕擦拭,再將指肚沾染的血珠覆摁在自己的唇上,閉眼享受那股腥甜。

方青璃看著帶著邪魅笑意的男人,想大聲的喊放開她,讓她走。

可是卻發不出丁點聲音,連動都動不得,只能任由眼前白眩光暈環繞,整個人似忽地墜入深淵。

“小姐我來了。”

最後他聽到的是一道十分恭敬的少年聲音,緊接著她下巴吃痛,牙清脆碰撞瓷器物件的聲音。

頃刻,一股濃郁苦澀的藥汁溫潤了口齒,直直灌了進來。

方青璃被迫仰著頭,也不知是偎在誰的懷裡面,下巴被一掌心頂著禁錮,嘴被冰涼的手指掐的合不上,只能被迫的大口大口咕嚕嚕的大口吞嚥著。

反抗著試圖吐出來,卻被那人仰首後緊緊捂著嘴,窒息感襲來,難受的像死過一次。

一切似夢突如其來,她置身其中恍恍惚惚,逐漸又失去了僅有的一丁點意識,睡了過去。

方青璃醒過來時,她躺在床榻上,暖融融的日光落在身上,窗外樹杈生了些嫩芽,與窗稜光影交織中,映得一片鮮活美景。

她抬了抬沉甸甸的眼皮,目光偏向一側門廳珠簾。

外隔間裡頭,謝升趴在案几上,像是許久沒睡。

“小姐,你醒了,太好了!”

一直守在床邊的妙煙看到方青璃欲起身,往她腰間墊了棉墊,向前把她攙扶起來。

“要叫輕舟嗎小姐?”妙煙輕聲詢問。

可這句落在方青璃耳中卻覺得十分奇怪,為什麼要叫他來?

似是看出了自家小姐的疑問,妙煙低聲解釋:“小姐這幾日昏昏沉沉,不肯吃藥,就他能喂進去您吃藥,餵了藥以後您就一直拽著不讓他離開,說讓他等著。”

外隔間裡,趴著休息的謝升聽見聲音也沒起來,反手把小狗崽摁回懷裡,小狗崽嗷嗚一聲表示反抗。

“輕舟。”

方青璃沙啞著喚他一聲,她也記不清是夢還是真的,但方青璃記仇,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