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皇上。”閔昭華沒想到高陽弘濟在太后寢殿,一時摸不著高陽弘濟的打算,匍匐在地便不敢起來。
“起來說話吧。”高陽弘濟示意曹天剛前去端了一張席墊。
“這都十月末了。你與泠彰,應有些時月沒見了吧。”高陽弘濟聽似關切地問道。
“回皇上,有四年沒見了。”閔昭華應聲回答。
“想不想去西北,夫妻團聚?”高陽弘濟聽是徵求詢問,可端坐在那裡,面無表情,渾身散出一股毋庸置疑的威儀。
“臣妾…惶恐。”閔昭華心裡一陣慌亂,手腳冰涼,趕緊再次匍匐在地。
這一次,許久,高陽弘濟未發一言。
“你可知,朕寧願用銀豐、燭龍、固原、大焮四座城池換韓泠章的命。”高陽弘濟聲音微顫。“朕也曾允諾韓霄,護韓府周全。”高陽弘濟抑制不住潤了眼眶。
“可大爍王朝的皇上,不能。”高陽弘濟無奈地擺擺手。
“你說,若有人知道,韓離北是你與司馬承胤的私生子,我大爍江山可安?”高陽弘濟直直朝閔昭華望來,眸裡迸射出決絕果斷的凌厲殺氣。“又或者,韓泠彰一直便知道,兩兄妹,都姓司馬、不姓韓?”高陽弘濟一字一句地呵問道。
閔昭華被嚇到全身劇烈顫抖著,一個字也不敢多說,她恐懼地抬起頭,望著高陽弘濟的眼睛,淚水奪眶迸出,她卻不敢睜眨一下。
“原來,皇上早就知曉。”她自知在高陽弘濟面前已然瞞不住,乾脆利落地應了下來。她不知為什麼,高陽弘濟明知那是司馬遺種,卻偏偏任其養在玉州,任高陽弘纓為他們兩兄妹請最好的教習,教他們讀書認字,視他們如己出。也甚是不解,為什麼高陽弘濟就那麼堂而皇之地留著她的姓名,甚至…高陽弘濟能知曉她所有的動作。他在…捕獵。
她嚇得一陣哆嗦,瞬間癱軟在地。她不敢想象,高陽弘濟擺了這麼大一道棋,究竟在算計什麼。
“我想知曉大昌國師所在何處?”高陽弘濟毫不隱瞞,直言問道。“所以你們必須去西北。”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司馬承胤沒有死,司馬承禵也沒有死。對嗎?”高陽弘濟踱步而來,九尺身軀立在匍匐於地的嬌弱哆嗦的閔昭華身前,騰身出一種泰山立於前般的壓迫感。
“你甚至知道,當初程興古獻給羋荊榮的如夫人,原名就叫:司馬承熙。她雖是前朝公主,更是你幼時患難與共的金蘭姐妹。”
閔昭華驀得睜大了眼睛。原來他都知道,從頭至尾任何事都沒有逃過他的算計。他從那時候就開始佈局,整整十六年,悄無聲息地收集完一切訊息,就等待一網打盡。甚至不惜,用自己的上將軍作餌,不惜用傭州四城作賭注,甚至拋開了血脈至親,犧牲掉自己的親姐夫。步步為營,冷血殘酷卻理智至極地走到今天。
“你好可怕…”閔昭華已無退路。
“你可知,我為何將你指婚韓泠章?”高陽弘濟悶聲問道。有些疲累地咳嗽了一聲。曹天剛趕緊俸了一杯茶水。高陽弘濟對他點點頭。曹天剛徑自走到閔昭華身旁,把她扶了起來端坐在前。
“西北王妃,老臣代皇上來答你的疑惑吧。只希望今日一言,你能顧及程府老少,立即帶著孩子們,安心上路吧。”
豐德四年,韓泠彰受韓霄指示,帶兵圍了花月坊。那是韓泠章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一直長在長公主府,甚少經歷,雖風發意氣,但也青澀單純,更沒去過風雨場所。一進門見著各種來不及收拾的鶯燕臠糜,自是羞澀惶恐。可因舅舅再三叮囑,便也馬虎不得,硬著頭皮把那些個嬌弱女子全捆了來。也正是這眾多女子中,那個矇頭後面,逃難佯裝的閔昭華落進了他眼裡。他讀不懂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灰墨色的瞳仁裡寫著慌張不安,也寫著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