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哥哥來信說,梅汶鍾解決了,可梅落松給跑了。哥哥本只是想做成搶匪趕了去,誰知他到時,已經有兩批人。一批殺了梅汶鍾,一批救了梅落松。他暫時就沒打草驚蛇,只是靜觀其變了。”曲樾一邊為老祖宗捶著腿,一邊輕聲說道。“主子這腿,又有些腫了。可叫太醫來瞧瞧?”
“罷了,罷了,老毛病了。近些日子不太平,我還得為弘濟撐著。若那幾家不省心的主瞧見了些端倪,生出一些別的心思來,我怎麼放心去見儁哥。”王皊有些很不得已。還有這麼大攤子,她得為他的高陽家守著,為她的高陽儁守著。每每看著他那孫兒的模樣,她似乎又見著了年輕時,讓她猛然心動的那個人。
高陽氏本根於陵南一脈大族,經營數代,歷四朝而不倒。高陽昺嶸與清州司馬隆禕之父,司馬恩乃是從小至交。高陽儁便自小為司馬隆禕伴讀。一次皇家狩獵,王皊受邀當時已貴為王后的姑姑隨行,馬乘受驚,被高陽儁所救。 王皊姑姑本屬意恩蔭族家,讓王皊配與司馬隆禕。
司馬隆禕初見王皊時,見她太過端正,並無甚興趣。可因著他一直被授意也隨其左右。便慢慢留意著王皊舉止端正風雅,言談文韻充沛,無論是兵法權謀還是詩詞翰墨皆不輸男兒。一手水墨丹霞如山濮傾泉奔湧大氣,如銀河灑液飄渺寫意。甚至行沙走盤、聞流看風,她都有一套行術。
司馬隆禕對王皊越發留意起來。殊不知,因著那驚馬救美,王皊卻被高陽昺嶸一身正氣坦蕩、英勇非凡所吸引。她自知萬事需明,她得為心中所念拼上一把。
她把高陽儁堵在馬廄裡,直直立在那裡有半炷香的時間。可那堂堂八尺男兒,愣是惶恐無措地卷在馬後,不明所以、進退不得。
“我願賭上王氏女身家清白與下半生不濟,惶恐問將軍一句,可願娶我?此生,唯我一人。”王皊鏗鏘有力、一字一句地詢問道。“如若將軍願意,我將傾己所能,助將軍宏願。”王皊一字一步,立步而前。她眸裡鍛鍊著堅磐石不磨的堅定,面容凝聚著毋庸置疑的抉擇。是的,她選擇他,無所畏懼、一往無前地選擇了他,唯有把那明暗不定的後背,置在他的視線裡。她相信他,定會如之前一般,護住她,毫不遲疑、坦誠無畏。
高陽儁就是這一刻被這位堅定勇敢的女人所吸引。她有著世間最柔弱的軀體與面容,卻勇猛似那千軍萬馬奔騰而至。他是軍人,是戰士,是一往無畏的血性男兒,怎麼就這麼頹敗於一個女人的威儀之下?可他,就那麼輕易地丟盔棄甲,扔掉了那不可一世的傲岸與征伐。他緊緊地摟住她,以一種山海無亙地堅定與信任告訴她:“我此生只娶你一人。不是圖你琅琊王氏,而是,我只會讓你做我高陽氏,唯一的女主人。”
還在大家狩獵玩樂之際,高陽儁對高陽昺嶸擺明了非王皊不娶。高陽昺嶸背地裡直接書信請了高陽宗老,納采問吉納吉,合了婚帖、下了聘禮請期。又私下請見了王上,願以司馬家勢,為王上先鋒。不得不說,高陽昺嶸對兒子這份作為,真是出於老父親無條件的信任與偏袒。後來想想,也正是他這麼雷厲風行地指了王皊而兒媳,才有這高陽氏改朝建元的大爍皇朝。他們高陽氏,從此立與世家之巔,長達數百年。
“所謂何求?”高陽昺嶸不解。
“只求宜州琅琊王氏女,王皊一人。”高陽儁不卑不亢、一字一詞地朗聲答道。
自此,高陽儁真真做到了不納妾、不修外室,畢生只娶了王皊一人。直至高陽儁臨終最後一刻,他依然緊緊拉著王皊的手。
“儁此生、此心,唯有皊兒,無憾。只是,我這一走,便無人再護你了。”
說罷,他兩眼一直睜睜望著王皊不啃閉去。雙手一直拽著王皊的手,像當初,馬乘受驚,他一直緊緊拉著她的手,把她從墜落懸崖的半空中給拉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