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州一別，再見高陽尚，已是七年後。
羋子曦一直化名為僕，在羋家莊子上做一些簡單活計。因羋家無人管事，一直是羋昶歌差人修整管理，莊子上倒也安穩無事。
直至高陽尚與劉景淳再回金洲大泠城。
那日晴空萬里，陽光格外明媚。
羋子曦剛從萬華書樓出來，便見著立在門口的高陽尚與劉景淳。
許是多年未見，羋子曦有些恍惚。
倒是那高陽尚，依然帥氣爽朗地招呼一聲“還不叫姑姑！”
羋子曦聽聞聲音甚是耳熟，仰面迎了上去。眼前的高陽尚早褪去一身戎裝，盤上髮髻，一副婦人模樣。
“你嫁人了？”羋子曦吃驚地問道。
這一問，倒讓高陽尚有些害羞起來，耳稍緋紅，頷首不語。
倒是劉景淳落落行禮。
七年變化，劉景淳出落得剛毅正氣，一身赤色大袍，讓他身軀格外偉岸。
“子曦妹妹。”劉景淳微微頷首。
“你們，成親了？”羋子曦終是反應過來。
劉景淳眼色裡盡是蒼茫無靄，像是融進了白雪皚皚，風冷無霜卻冰寒刺骨。
羋子曦有些不自在地跺了跺腳，便招呼了劉景淳夫婦進屋裡休息。
“不知今日前來，可是接我進宮？”羋子曦也不避諱。七年時間，許多事情足以塵埃落定。劉景淳突然前來，若非沒有上面的意思，想必也不會淌這趟渾水了。
高陽尚默不作聲。
“可是五皇子意思？”羋子曦一問。
“是你親姑姑意思。”劉景淳如實答道。
羋子曦良久不語，沉思片刻。
“罷了，終是躲不過。這些年，我本已漸漸荼蘼安樂，以為麻木淡了滅族痛苦。可羋家不能枉死，我終是要回去面對的。”羋子曦如實說到。
高陽尚握住羋子曦的手，認真答道“我在宮裡，會去想辦法護你安全。”
“這些年，一直是我姑姑暗中照顧我吧。”羋子曦問道。
“當日，便是你姑姑透過瀾夫人，找了蜀州王和我爹爹，才能救你回金洲。這些年，也是她一直護你安恙。”高陽尚如實回答。
“那她的代價是什麼？”羋子曦這些年，一直安養在莊子上，看遍了萬華書樓裡的書。書看多了，心更靜了，自然許多東西，便讀懂了。
劉景淳只好接到“無論你姑姑開出的價碼是什麼。你現在好好活著，不是嗎？”
羋子曦愣愣地望著劉景淳，似乎有些壓抑地問道“也就是，你救我出西北，也只是我姑姑開出了足夠的價碼，對嗎？”
高陽尚聽聞，默默退出了屋子。只留下羋子曦和劉景淳在旁。
劉景淳此時亦有些躊躇無助。
“子曦妹妹，不是你想的那般。”劉景淳慌亂地解釋道。
“那是哪般？”羋子曦心生隱忍不堪，可有的東西，自是不能言明，藏在心裡某個角落，就如一微光忽明，照得一路半程。可她曾經偏偏在某個時刻，拽住如救命稻草一般。
終是抓不住。
那曾是她唯一的救贖。
“我能相信你嗎？”她曾經如此這般問他。
她是真真切切，相信過他的。他的周全，他的思量，他對她的救贖。
可如今，他為人夫。或許，亦為人父。
“收拾收拾，我們便回大爍城吧。”劉景淳無奈，最終落下這句，便倉皇而逃。
他亦不知他要逃避什麼，可是他無力招架，亦無力面對自己與羋子曦。
…
“如今的西北軍，誰是主將？”羋子曦在途中，看著沿路風景，漫不經心地問道。
